04 春风吹度雁门关

作品:《寒门闺秀

    04春风吹度雁门关

    两日后,安然带着宝儿去给父皇母后请安,又碰到了隆裕公主……她暗自戒备着,准备迎接这位皇姐的挑衅,谁知隆裕公主抬起头来,两只眼睛居然又红又肿。

    安然想装作不知道都不成,只能假作关切地问了一句道:“皇姐这是怎么了?沙子吹到眼里了?”

    隆裕公主愤怒地瞪着安然,胸部剧烈的起伏着,仿佛安然是在明知故问,又好像这一切都是安然造成的。

    安然莫名其妙,隆裕公主已经跪到皇太后膝下,抱着母亲的腿痛哭出声道:“母后您看,现在皇后就这样欺负女儿,她还装不知道,她怎么能这样?”

    宝儿心里一直不喜欢这位姑母,这又是第一次见大人哭,不由很是好奇地围着她转了半圈儿,继而拍手笑道:“大人哭鼻子,羞羞羞!”

    太上皇在一边坐着,听到宝儿这话,乐得忍不住笑出声来。

    而隆裕公主却哭得更大声了:“母后,您看,连个孩子都欺负女儿……”

    太上皇立即道:“宝儿过来,到祖父这里来。”

    宝儿立即转身扑到太上皇膝边,欢喜地叫着:“祖父,宝儿想你了。”

    “哎哟!祖父的乖孙!祖父也想你了。”太上皇心里那叫一个欢喜啊,立即伸手将宝儿抱到自己怀里坐着。

    安然到现在仍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跟着宝儿靠到太上皇身边,小声问道:“父皇,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太上皇看了隆裕公主一眼,满脸淡然道:“皇帝说公主如今住在宫中,而驸马却独自住在宫外,这不是人妻之道,公主是个贤惠大度的,为丈夫纳妾是妻子的本分,所以他特意指了几个人去服侍驸马。”

    安然讶然,而后也忍不住好笑。

    隆裕公主听到父皇这么说,不依道:“父皇,您怎么也不帮着儿臣?这分明就是皇后使坏!我与驸马夫妻情深,这么多年他都没有纳妾,要不是皇后赐的人,他才不会要!”

    安然立即解释道:“皇姐,这可不关我的事,您可别赖我!”

    隆裕叫道:“不是你还有谁?不就是我说了一句让皇上纳妃的话吗?你就记恨成这样?皇上子嗣单薄,难道还不准我这个当姐姐的关心一下?你要是贤惠,本来就应该给皇上纳妾……”

    太上皇冷着脸斥责道:“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和驸马夫妻情深,多年不纳妾。皇帝和皇后就不能夫妻情深不纳妃?”

    皇太后也跟着劝道:“好了,萱儿,你怎么能这样跟皇后说话?不是跟你说了这事跟皇后没关系吗?”

    江太后其实也很为难。一边是女儿,一边是儿子儿媳。女儿是娘的心头肉,但毕竟出嫁多年。儿媳是个孝顺的,她也喜欢,而且以后还要靠着儿子媳妇的。她也只能两边劝着。

    太上皇对皇后的维护让隆裕公主震惊。有这么维护儿媳妇的公公吗?她可是父皇的亲生女儿!还有母后,居然也帮着皇后说话。隆裕公主心里恨得不行。她不过出嫁十几年,父皇不疼爱她也就罢了,反正以前父皇也没对她有多好,可是怎么母后也也疼她了?

    隆裕公主辩解道:“可是,皇上怎么能只有一个皇后?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再说了,皇上就太子一个儿子,怎么能不让人担心?我可是给驸马生了三个儿子!”

    太上皇依旧是一脸淡然道:“你给驸马生了三个儿子难道是一口气生的?皇后嫁给皇帝才多久?更何况太子出生后,皇帝去南洋又是将近一年。朕觉得皇帝说得没错,多生不如优生。你看太子多么聪明伶俐?皇后这一个儿子不是比人家十个二十个都强?”

    隆裕公主一时间无话可说。她给驸马生的三个儿子,却是十年间断断续续生的。实际上,她是生了四个,但只带大了三个。而且,以太子这聪明劲儿,确实是没人能比,也难怪父皇喜欢。历来祖父都是喜欢孙子的。

    “可是父皇,儿臣才是您的女儿,您怎么尽帮着皇后说话?”

    太上皇面色一变,冷哼一声道:“朕生养你一场,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又回报了朕什么?皇后不是朕亲生的,却在安王谋逆的时候冒险回京相救;当叛军包围了皇宫的时候,是她不畏叛军的弓箭站在宫墙上鼓舞士气,劝降叛军;当叛军即将攻破皇宫的时候,她宁愿留下陪着朕一起死也不肯独自逃生……你倒是朕的亲生女儿,你说说,这些年你都为朕做了什么?可有尽过一点孝道?”

    隆裕公主怯懦地低下头去,小声辩解道:“儿臣,儿臣隔得远,手里又没有兵权,儿臣不知道啊……”

    皇帝再次冷哼一声道:“你隔得远,有泉州远?当初皇帝倒是留下两三万人在泉州,皇后要是留在泉州自然安全无虞,但她回京救朕,却是不顾众人阻拦,带着几个心腹回京的。你有这个勇气?若不是皇后带着太子回京,这场叛乱能这样容易就平定下来?”

    皇帝顿了一下,缓了口气,又继续说道:“你凭什么跟皇后比?若朕真的给那个逆子谋害,你还能有今天长公主的风光?你不但不思感激,反而三番两次与皇后作对。皇后大度,看在朕和你母后面上不与你计较,皇帝可见不得有人欺负他的皇后!真不知道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明明与皇帝是同胞姐弟,却连皇帝一成的聪慧都没有,实在令朕失望!”

    隆裕公主跪在地上,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浑身直冒冷汗。真的是她糊涂了吗?错把恩人当仇人?那几个小妖精真的是皇帝赐的,不是皇后吹的枕头风?

    但不管到底怎么回事,如果连父皇和皇帝都如此维护皇后,她不认错不服软只怕不行。

    想到这里,隆裕公主立即向安然认错道:“皇后,是姐姐糊涂了,还请皇后大人大量,莫与姐姐计较。”

    安然自然也乐得给父皇母后这个面子,当即含笑将隆裕公主扶起来道:“皇姐快起来。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皇上也没几个兄弟姐妹了,理当要相互扶持才是。”

    太上皇含笑点头道:“皇后这话说得很是!”

    隆裕公主去洗脸梳妆去了,太上皇又开始逗宝儿。

    “听说宝儿现在一个人睡了?”太上皇是知道宝儿一直跟着皇后睡的,怎么都不肯自己一个人睡。好好说吧他听不懂,用强吧他又哭得人心疼,让皇帝从回京开始一直苦恼到现在。

    宝儿脆生生道:“宝儿要弟弟。爹爹说,宝儿要一个人睡。”

    安然听了脸红,却不知道该怎么拦着不让孩子说话,只能找个借口先出去,说去找沈太妃说话。

    太上皇和皇太后暗笑不已,又去问宝儿:“爹爹还说什么了?”

    宝儿断断续续颠三倒四地重复着杨彦的话,有时候还是祖父祖母问出来的。但等他们弄清楚了杨彦都跟孩子说了什么,不禁暗自好笑。儿子为了将孙子分出去单独睡,可真是煞费苦心了。

    从天上摘颗星星偷偷放在女人肚子里,亏得他怎么编得出来!

    第二天,沈太妃就悄悄打趣安然道:“皇上昨晚有没有摘到聪明伶俐的又漂亮可爱的星星送给我们皇后娘娘呢?”

    安然一听就知道昨晚父皇肯定是歇在沈太妃这里了。

    “昨晚不是天上下雨吗,哪有星星?”安然红着脸,暗自抱怨杨彦,明知道自己儿子聪明,还跟孩子编这样的借口,又不叮嘱孩子别出去说,真是羞死人了!

    沈太妃一听,不禁捂着嘴大笑不已。

    三月会试,四月殿试,再加上襄王大婚也在三月,这两个月杨彦这个皇帝也不得闲。

    如今赵世华作为内书令,相当于朝中宰相,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这天晚上,他的暗卫忽然来报:“王爷,安怡公主明日就要到京里。”

    赵世华想着襄王的婚礼还有五六日,安怡公主也该进京了。他摸着脸上冰冷的面具,心中的恨意喷涌而出。若不是那个无耻的女人,他又怎么会失忆?怎么会被毁容?二老又如何会死?自己的妻儿又怎么会受那么多年的苦?

    “她可带了人一起进京?”

    暗卫禀报道:“带了一个新欢。据说是从小倌馆里出来的,相貌生得好,有若女子,安怡公主爱得不行,每日都要这位公子侍寝,只是这位公子身体有些单薄。”

    赵世华嘲讽一笑道:“她不是还带了十几名身体强壮的护卫?”

    暗卫没有说话,一时间也弄不清楚自家主子到底怎么回事。不过,自家主子向来与皇家的兄弟姐妹不合,这倒是一直都有的。听说以前主子脾气很怪,就是因为毁容后,王妃和侧妃先后与人私通。这还是几年前进京以后,与太上皇关系改善,脾气这才改了。不过,过去的伤痛还在,想必主子还是很恨那些不安分的女人吧?而安怡公主就是整个大隋最不要脸的女人了!

    赵世华又问:“让你们准备好的人可准备好了?”

    “王爷放心,已经准备好了。”

    赵世华点点头,挥手让他退下。

    听说安怡公主的孙儿今年要参加会试,才学颇为出众,他倒是不妨送那无耻的女人一份大礼!

    *

    贺家。

    随着会试的日子临近,贺明朗对两个儿子的文章也越发着紧起来。他看过两个儿子的策论,一时欣喜,一时皱眉。

    欣喜,是因为长子贺子谦的文章写得好,言之有物,深入浅出;皱眉,是因为次子贺子砚的文章花团锦簇,词句华丽,却言之无物。

    “子谦这篇策论做得不错,为父估计至少二甲没问题。至于子砚……”

    贺子砚满脸期待地望着父亲。

    贺明朗叹道:“你还是等下一科再考吧!”就儿子这水平,要是他是泸州学政,哪里能点他中举?这样的卷子交上去,不是丢他的脸么?

    想必当初胡学政也是看他的面子,又兼着这小子在泸州颇有几分才名,才勉强点了他吧!要不然也不会是掉尾巴了。可惜这小子没想明白,反而还一直念叨着胡大人没眼光,没点他为解元。

    贺子砚一听就不高兴了。他明明写得这样好,为什么爹老是打击他?

    “爹,儿子这策略哪里不好了?”贺子砚不服气道。

    贺明朗将贺子谦的策论递给他道:“你看看你哥哥的,再想想你都写了些什么。”

    贺子砚一把抓过贺子谦的策论看过,就没看到两个华丽的词,通篇文辞都朴素得很,连个隐语都没有,怎么看都觉得没自己写得好。真不知道爹爹是什么眼光!

    贺明朗一看儿子这表情就知道他还是没明白过来,不由叹着气道:“你写的那不是策略,而是精美文辞的堆砌,华而不实,与皇上和太上皇的取仕理念不合。要么,你将这浮夸的毛病改了,踏踏实实地好好读两年书,等下一科再考;要么,你还是别走科举这条路,想其他办法吧!”

    “哼,我怎么就华而不实了?我这不是将孟子这句话解释清楚了么?不但说清楚了,还文辞漂亮。我看是您不懂得欣赏!”

    贺子砚扭着脖子,一副因为亲人不信任自己而伤心的倔强模样。

    贺明朗怒道:“好好跟你说你不听,难道非要去会试上出一回丑,丢一回脸才高兴?”

    贺子砚道:“当初儿子参加乡试的时候,你就看不起我,但我还不是考上了?爹,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儿子啊?有你这么看不起自己儿子的么?”

    “二弟,你这是说得什么话?还不快给爹爹认错?”贺子谦拿出长兄的气势道。

    贺明朗冷笑一声道:“你要是真的写得好,怎么没得解元?胡学政选你为最后一名,已经是告诉我们,他是看在为父面上才勉强点了你为举人的,你别不知好歹!”

    贺子砚被父亲的话气得瞪大了眼睛。爹爹竟然说他这个举人是开后门来的?实在太过分了!

    贺明朗看着儿子那冥顽不灵的样子,又说了几句,但见贺子砚哪一脸愤怒倔强的样子,估计也没什么效果,最后也只能无奈地摆摆手,让他们都回去。

    兄弟两个各自回房。

    贺子谦看着站在小桌子前面正在练字的儿子越哥儿,不由又是欢喜又是心疼。他听说,太子殿下就是皇后娘亲亲自教养长大的,所以聪明伶俐得紧。所以,他也决定亲自教养儿子。现在,孩子的生活和学习都是他亲手教导的。

    “爹爹,孩儿写得好不好?”

    贺子谦摸摸孩子的头,夸赞道:“很好,又进步了。”

    越哥儿迟疑了一下,满眼期待道:“那,爹爹,孩儿可不可以去看娘亲?”

    贺子谦笑道:“当然可以。爹爹不是说过吗,你每天都可以过去看望你母亲,给你母亲请安。你母亲生养你可不容易,你要一辈子铭记于心,这也是你当儿子的孝道。”

    “可是,可是祖母不让去,说我娘是罪妇,还说她已经不是我娘了……”越哥儿红着眼睛道,“爹,我娘怎么就不是我娘了?爹,我想我娘……”

    “你祖母年纪大了,糊涂了。您娘生你养你,永远都是你娘,怎么会不是你娘呢?走,爹爹带你一起去看你娘!”

    贺子谦额上青筋隐隐,不由有些愤怒。娘亲她怎么能这样?既然皇上都没有追究,她又何必提什么罪妇?独孤氏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尽管感情不好,已经分居几年,但他们也不能在岳父一家被杀以后就翻脸无情贬妻为妾啊!

    难道,娘亲那天说的话是真的?她真的打算休了独孤氏,另外给他娶一个回来?不行,他得着娘亲好好说说!

    这辈子,他已经是不打算再要女人了。幸好独孤氏给他生了一个儿子,有了越哥儿,他也算对贺家的列祖列宗有个交代了。

    *

    却说贺子砚回到自己的书房里,关上房门谁也不理会,一个人坐着生闷气。他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打小起,所有人都说自己聪明伶俐,是难得的神童、才子,可是爹爹却从小就不喜欢自己,只喜欢大哥?

    “相公!相公?”姜红缨敲了敲门,柔声道,“相公,开开门好不好?妾身新画了一幅画,想请相公品评一下!”

    贺子砚听到这里,起身开了门,却不像从前那样欢喜,又走回去坐下来,淡淡地说:“你有了身孕,平时要多休息,少出来走动。画画也只能做消遣,别累着自己。”

    “多谢相公关心。妾身知道了,妾身会小心爱护自己的。相公可是看书累了?不如妾身弹一首新学的曲子给您听?”听到相公的关心,姜红缨充满爱意满眼感激地望着贺子砚,仿佛他就是她的天,是她的一切。

    姜红缨自然知道自家相公又被公公训斥了,但她却装作不知,只悄然想办法帮着他重拾信心。

    “哦?你什么时候又学了曲子?”贺子砚心里烦,到也想听听曲子放松一下,或许能忘记烦恼。

    “是呀,据说还是皇后娘娘谱的曲子呢!叫《水姻缘》。”

    “《水姻缘》?”贺子砚忍不住回忆起退婚那天第一次看到她的样子……

    如果当初他没有犯浑,没有退亲,不知道现在又是什么样子……

    姜红缨有了四个月的身孕,自然不能像以前那样跪坐下弹琴。她坐在一张高凳上,将琴放在书案上,缓缓拨动琴弦,如水一般动听的琴音便响了起来。

    曲子很动听,但风格却跟贺子砚以前听过的完全不同。贺子砚很快沉浸下去,不知不觉中已经忘了父亲的轻视。

    一曲完毕,贺子砚含笑夸赞道:“嗯,红缨你的琴艺又进益了。再弹一遍给相公听听。”不知道她为何要将这样一首曲子取名水姻缘,难道是纪念他们这段情?(呃,作者表示,看到贺子砚如此自恋,她其实也很想吐。)

    书房外面,高莹听着里面的琴音,几次想要踢开房门,又隐忍下来。

    相公不喜欢她吃醋。刚刚成亲的时候,因为她对他几个通房妾室太严厉,他生气之下就去了青楼不回家。后来被祖母的人找回来,也不肯进自己的房。最后更是要了她身边两个丫头,整整三个月没给她好脸色看。

    自从那次以后,高莹就算收拾那些小妖精,也是悄悄进行,绝不敢再让他知道了。

    可是,她千防万防,不知道那姜氏怎么会有孕的!难道嫂子给的方子有问题?那也不对啊!那几个通房侍妾不也是吃的这个方子,两年来不是一点消息都没有?难道是那个姜氏太聪明,没用那胭脂?可是姜氏不过出身一个破落秀才家,怎么可能知道这里面的道道?

    不行,她得让人好好调查一下那个姜氏。一个破落秀才的女儿,怎么可能琴棋书画样样皆通?而且看她那对着自己表面上伏低做小温顺乖巧,对着相公却娇媚可怜好像她这个正室怎么欺负了她的样子,也不像是书香门第的姑娘……

    “少奶奶,让奴婢去敲门吧?”丫头翠玉心中愤愤不平道。

    高莹摇摇头。这个时候,相公正在兴头上,她要是敲门进去,搅了他的兴致,他又要不高兴了。高莹别的都不怕,就怕贺子砚又几个月不理会自己。她进门都两年了,肚子还没动静,婆婆都有些不高兴了。

    当初贺家与高家联姻,就是看她嫂子是隆裕公主,她又是公主一手带大的,想与皇家、与太子殿下修复关系,却哪里知道她不小心已经将惠妃娘娘、太子和襄王都得罪了。

    她原本还以为贺子砚是个年轻英俊又有狭义之气的大才子,成婚之后才知道他轻浮孟浪,整日里不务正业,就喜欢与女子琴棋书画的玩乐,很不得公公待见。

    而更糟糕的是,公公和太子妃的父亲原是八拜之交,太子妃和贺子砚原本是自幼订亲的,后来自己相公装病悔婚,彻底得罪了赵家。还有小姑,好好一个官家嫡女,居然自甘堕落给人做妾,还不得宠,三天两头派人回来哭诉,找婆婆要银子……

    高莹后悔不已,却为时已晚。她到底嫁了一个什么人啊!早知道,当初就不要妄想太子,答应惠妃娘娘给襄王做正妃,现在就是正一品的王妃了……

    据说,襄王殿下要娶的那个女人是从南洋带回来的,是个胡人,是个杂种,还是个孤女。

    据说,襄王殿下还为那个女人拒绝了所有人赠送的歌姬美妾。

    还有三天,襄王殿下就要和那个出身低贱的胡女大婚了……

    权势、地位、丈夫的专情,原本她都能得到,可是却因为她一时贪心,结果什么都没有得到……

    终于,书房里琴声停了。

    翠玉敲了敲门,高莹努力让自己笑得温柔自然,柔声道:“相公,妾身给您做了一碗银耳莲子羹,相公您读书辛苦了,补补身子吧?”

    “嗯,进来吧!”贺子砚懒洋洋地叫了一声。

    等高莹和翠玉进来,贺子砚看了看那一碗看着卖相还不错的银耳莲子羹,拿起勺子舀着吃了两口,点头赞道:“味道还不错。娘子辛苦了。”

    高莹温柔而羞涩地笑了,正要谦虚两句,就听贺子砚道:“红缨,你今日也辛苦了,来,这碗银耳莲子羹赏你吃吧!”

    高莹那原本就有些勉强的笑容终于龟裂了,而姜红缨满心的得意与惊喜,却故作迟疑道:“这是少奶奶特意给相公做的,妾身如何能享用?”

    贺子砚拉着她的手坐在自己身边,亲手将那晚银耳莲子羹端起来放在她面前道:“你为爷孕育子嗣,也是为你家少奶奶分忧了,她自然也该感谢你才是。”

    “如此,就多谢相公,多谢姐姐了。妾身正好有些饿了呢!这孩子好像特别能吃,呵呵……”

    高莹紧紧咬着下唇,双拳隐在衣袖里,掌心差点被指甲戳破皮。这就是她当初妄想太子推拒襄王正妃得到的报应么?

    *

    雁门关。

    当朝廷的信使快马赶到的时候,钱锐依然是一副沉着冷静的样子。在他看来,叛乱已平,皇上身体也还好,京中不可能出什么事情才对。

    然而,当他打开信,看到里面的内容时,却忍不住震惊地站起身来。

    “将军,何事?”副将郑铁牛见向来喜怒不行于色的将军如此激动,不由担心起来。

    钱锐双眼已经有些湿润了。但他却笑了,很欢喜地笑开来。

    “喜事!大喜事!太子殿下平安回来了!来人,立即将这个消息传令三军!”

    当晚,军中举行了宴会,为太子平安归来庆贺。

    钱锐高兴,不由多喝了几杯。

    太子殿下平安回来,他也为她高兴。她原本就该有这样完美的幸福,专情的夫君,聪明可爱的孩子,公婆慈爱,至高无上的地位……

    嗯,她幸福了,他是不是也该找个女人生个儿子了?为这事,娘都哭了好几场了,爹也跟他说了好多次,每一次都叹气。哪怕是不让她担心愧疚,他也该找个女人生个儿子才是。但,他到底是另外找个女人好呢还是让那李氏将就一下?

    不知不觉中,钱锐又喝了几杯。

    今日将士们听到太子平安归来的消息,都很兴奋,敬酒的人不少,为表喜悦,他来者不拒。但现在,真的有些支持不住了。

    “啪!”钱锐手中的酒杯一时没拿稳,掉在了地上。他顺势趴在案上,闭上了眼睛。

    “将军醉了!”

    “快扶将军回营帐!”

    ……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在喂他喝醒酒汤。钱锐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只看到昏暗的营帐里,扶着自己喝醒酒汤的人有一双灵动的眼睛,居然跟她的一样!他眨了眨眼睛,眼前的人就变成了叛乱时他在东宫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她那样亲切地对着他笑,好像时光不曾将他们分开那些年。

    钱锐有些迷糊。难道他在做梦不成?不然怎么会看到她呢?既然是做梦,那就让他妄想一回吧!反正是做梦,她不会知道,太子也不会知道,谁都不会知道的……

    “然姐儿?”他激动地抓住她的手,一把将那醒酒汤打翻在地,抱着她一个翻身就将其压在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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