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拨转到一周之前，红环基地，地下监狱。

    张子文脸色阴沉的走进审讯室隔间的休息室，紧随其后的副官焦卓说道：“看起来这群佣兵真不知道的下落。”

    “知道她的目的地就足够了，再派出一支侦察队，务必找到她，把她给我带回来！”

    “可是人手的问题怎么解决？让那帮新兵去北方，跟让他们送死有什么两样？”

    “你不会派老兵去？”张子文奇怪的看着焦卓，不认为他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我忘了你还不知道，”焦卓一拍脑袋，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国防部刚刚下了最后通牒，要求我们必须在限期内将超龄士兵遣散回家。”

    “多久？”张子文摆了摆手，没有接那份文件。

    “运输舰三天后抵达，预计一个月后返航。”焦卓义愤填膺道：“他们简直是在逼宫！”

    “他们就是在逼宫。”张子文似乎不感到意外，“这些年盯着抓我们把柄的人少过？基地里的超龄士兵有多少？”

    “除了年初入伍的新兵，几乎全员超龄……”焦卓头痛的说道，“那群混蛋将红环飞鹰按在地上还不算，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国防部有没有提到拒绝的结果？”

    “停发军饷，吊销番号。”

    张子文沉默了，他想不到这样的命令怎么能获得通过，看起来他还是低估了隐藏在暗处的那些人的活动能力。

    无论停发军饷，还是吊销番号，都是无法接受的。

    “这次来的是军纪督察处的那位大佬？”

    “军纪督察处没有派人来。”

    “没有？”张子文一愣，不认为那群食腐动物会放过这次食尸盛会。

    “领队的竖防部副部长陆丝，同行的还有情报局、安全局和航天部的几个高官……”

    “我的面子还真大。”张子文自嘲的笑了笑，沉吟道：“让侦察营暂时待命……你帮我找一下那两个，就说我要跟他们谈谈。”

    焦卓没有问那两个是谁，点点头正要离开，门外传来一个娇媚的笑声。

    “呵呵呵，不用那么麻烦，我们已经来了。”

    焦卓识趣的关门离开，给几人留下了私谈空间。

    “坐。”

    “算了吧，还是站着轻松。”女人看了眼有些破旧的沙发，实在不像能坐下三个人的样子。

    三人中，其中两人张子文并不陌生，正是红樱桃酒吧的老板——伊莲娜和布莱特，伊莲娜身材妖娆、曲线毕露，跟平日里臃肿肥胖的形象大相径庭，布莱特则依旧是一脸谦和的样子。

    “他是谁？”张子文看了眼两人身后身披黑色斗篷的陌生男人，问道。

    “组织派来协助我们的高级成员，你可以叫他鲨。”伊莲娜说道：“鲨来北原好几年了，一直在外面活动，你没见过他并不奇怪。”

    “我对你们背后的组织一直很好奇，你们究竟有什么目的？”

    “你想知道？”伊莲娜抛了个媚眼：“只要你肯加入，你马上就能知道。”

    查尔汗在荒语中意为“最接近天空的地方”，大陆板块运动使区域褶皱隆起成台，中心受地心引力作用向下断陷，从天空俯瞰，就像一只倒扣的碗。

    查尔汗高地平均海拔三千四百多米，中央盆地海拔最低，龙牙山就坐落在那里。

    查尔汗高地长年被厚重的云层笼罩，云层中含有大量浮尘，以锰铜化合物为主，以及微量的辐射元素，在磁场和太阳风的作用下，形成色彩斑斓的极光。

    这里是北原星上为数不多的，无法通过卫星照片还原地貌的地方。

    查尔汗高地，是挡在李林一行面前的最后一道屏障。

    巍峨的雪山令人望而生畏，高盛艰难的咽下唾沫：“我们，真能翻过去？”

    “你决定吧。”李林将问题丢给萧心妍。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是不会放弃的。”萧心妍坚定说道。

    “邵飞和高盛留下，其他人，愿意跟就跟上，先扎营吧，休息一晚，明天出发。”李林补充道。

    经过数日跋涉，除了李林和纳木，其他人都已疲惫不堪，特别是高盛和邵飞，前者在和荒兽的战斗中受了伤，伤势虽然不重，但是一直高烧不退，后者则产生了高原反应，强行登山的话，很可能会危及生命。

    “留下来，死的更快。”纳木实话实说。

    “我跟你们一起去。”高盛在陈鹏和查尔斯的搀扶下站起身，牵动了伤口，脸色更加苍白。

    “累赘就该丢掉，真是你的作风。”邵飞干呕着，吃力的说道，“咱们认识不短了，表弟，你就不能有点人情味？”他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症状还不算太严重。

    ……

    ……

    李林坐在火堆旁，翻烤着冻肉，气温低落零下三十度，比石头还硬的肉块需要烘烤很久才会变软。

    冻肉即使烤熟，加再多的盐，嚼在嘴里也毫无滋味，李林突然有些怀念遥远的丛云山，那里有个美丽的女孩儿，无论什么食材到了她的手里，都能变成美味佳肴。

    想象着，粗木一样的冻肉变得不再难以下咽，这就叫画饼充饥？李林无声的笑了起来。

    风起，夜更冷，李林裹紧皮袄，仍觉寒风刺骨。

    纳木走过来扛来一捆兽骨，坐在篝火旁，将一块块兽骨添入篝火，火光变得红亮，火星迸射，劈啪作响。

    “在想什么？”纳木问道，自从那天夜里哭过之后，他对其他人虽然依旧不假颜色，和李林的关系却改善很多，有着聊不完的话题。

    “在想女人。”李林答道。

    “你的女人？”纳木说道：“先说好，纳拉水儿是哲里那慕的恋人，你不能爱上她。”

    “我又不是你。”李林问道：“既然你爱她，为什么不留住她。”

    “她会恨我。我没办法让她爱上我，但是不想她恨我。”

    “所以你就一直跟着她？”李林和纳木第一次谈这个话题，很意外纳木面对感情，竟然表现的如此细腻。

    “跟着她，才能保护她。”纳木说完，不再开口。

    夜幕下，痛苦的声、咳嗽声渐渐淡去，只留下兽骨在火中劈啪作响，更显寂静。

    垂落头顶的云，愈发厚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