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 离别的缠绵

作品:《失贞姬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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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嬷嬷自然知晓穆槿宁在担心什么,这也是人之常情,她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将来的事根本说不准,娘娘不如放宽心,也并非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的确并非山穷水尽,身为后妃,真正无路可走的时候,也是天子绝情相对的时候。穆槿宁转念一想,赵嬷嬷看似严厉,实则费心指引。她自然也厌恶祺贵人的挑衅嚣张,但还不是最佳时机,祺贵人在她面前说的那些话也无人指证,打草惊蛇并非她本意。更别提祺贵人的背景强硬,祺贵人做事小心谨慎,说些狠话也无人拿她处置,而穆槿宁亦不愿在秦昊尧面前再说祺贵人的是非,他担忧的事就够多了,何必跟他再添烦忧?能让祺贵人的舅父跟父亲都无法为祺贵人说一句饶情的话,除非祺贵人罪行无法饶恕。

    否则,祺贵人在后宫,就永远都是她眼底的一根刺,此人城府深沉,心术不正,祺贵人野心之大,甚至恨不得当景福宫的女主子。

    “不瞒娘娘,老奴三天前做了个梦,梦到娘娘站在一泓山泉前,泉水清澈见底,老奴正想走前几步跟娘娘说话,没想过一缕白光突地从山间劈开,将娘娘整个人都罩在那一道白光之内……依老奴看,这是吉梦啊。”

    赵嬷嬷笑着说道,将那个梦境说的巨细无遗,试图打动沉默不语的穆槿宁。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穆槿宁轻蹙柳眉的时候,赵嬷嬷仿佛能够洞察她的心思,在她的耳畔低语一句。

    “娘娘就是这个有心人。”

    穆槿宁唇畔有笑,唯独这一抹清淡笑意不达眼底,默默移开视线,久久沉默不语。

    上书房内,公孙木扬一走进其中,太监便将门关严实了。

    公孙木扬一得到口谕,半个时辰不到就赶入宫中,如今坐在红木交椅之内,如今的事,自然万分棘手。

    “皇上,这朝中谣言满天飞了,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说寺里的圣女是假,宫里还藏着圣女,更说皇上有意将圣女封为后妃,只是因为圣女的长相酷似已故的贞婉皇后…。一旦近日皇上提议要恢复贞婉皇后的往日荣耀,定会有臣子心存不满,称她根本就不是贞婉皇后,一个外族女子如何能被奉为一国之母?自从太祖皇帝建国之后,严禁王室跟外族蛮夷通婚,皇上定然也不会违抗祖宗定下的规矩。”公孙木扬忧心忡忡,今日早朝已然为此事闹得纷乱,皇上才不会早早离开。“届时,皇上如何证明她就是贞婉皇后,已经离开四年之久的贞婉皇后?”

    秦昊尧面色不快,眼神森然阴鹜,扬声喝道:“如何证明?朕就是最好的证明。”

    “只怕臣子们不领情啊皇上。”公孙木扬并非庸人自扰,这件事,看着简单,实则尽是难关。“老臣知道皇上一旦回宫,定会马不停蹄地准备此事,不过,还是请皇上将此事放一放,等待最佳的火候——”

    “朕是一国之君,更在四年前就册封她为朕的皇后,不过把她应得的还给她而已,就这么难?”

    秦昊尧拍案而起,俊眉紧蹙,俊容之上满是肃杀,咬牙切齿。

    公孙木扬的话并不动听,却是格外中肯。

    他实在不悦至极,原本打算好的,一旦从江南回宫,就向整个朝廷昭告她的存在,数月前将圣女送了出去,就是为了无人再在外族圣女上做文章。他算计地如此精细,以防臣子起疑心,此行下江南也可让臣子们分心,此事就绝不会变得如此棘手。

    到底是谁,在背后捅了他一刀?!知道穆槿宁的真实面目的人,他觉得哪怕彻底牺牲,也死有余辜。秦昊尧黑眸一沉,一抹杀意显而易见,他冷着脸转过身去。

    公孙木扬沉默不语,此事泄露必有内情,这宫里得以见过圣女真实面目的人并不多,到底是谁将这个篓子捅了出来,传到臣子的耳边,此人的确应受重罚。他的眉目之中,再无任何松懈,沉声说道:“皇上,要想查明此人倒不急,也不难,如今最重要的头等大事,是北国将士的叫嚣,北国人如此自负嚣张,还不到三年时间,又已蠢蠢欲动,完全不将两国盟约放在眼底,纵容将士所为的人,定是北国皇帝。”

    那一道满是寒意的背影,依旧不曾转过来,没有人看清君王此刻的神色,仿佛公孙木扬的话,他根本不曾放在心上。

    等待了片刻,公孙木扬语调高扬,苍老厚重的声音回响在整个偌大的殿堂之中,更是让人很难忽略此事已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皇上心里下了决定吗?”

    “朕以前如何没看出来,他是这么一个有韧性之人?”秦昊尧这才转过身来,面色冷然,双目阴郁,唇边扬起一道无声冷笑,言语之内的“他”,自然就是北国的年轻君王佑爵。这两年的太平似乎已经到了头,佑爵又犯了**病,按耐不住。

    北国本是游牧民族部落占据了北方领地建立的国家,常年生活在寒冷之地,北国人生性勇敢坚韧,北国的领地原本就不若大圣王朝如此富饶多产,佑爵由太子之位顺利登基之后,励精图治,整治朝堂,诛杀手握重权的外戚,更是将兵权握在自己和心腹近臣手中,北国虽是小国,但在六国之中,北国的骑兵阵是最有威力的,骑兵骁勇善战,个个马上功夫精湛,三千骑兵,无往不利。

    多少年了,北国之人守着寒冷贫瘠之地,佑爵定是来了大圣王朝之后,惊觉大圣王朝的黄土之上,物产富饶,遍地财富,才会在登基称帝之后,总是叨扰边疆,点起狼烟,心术不正,不过是期望打了胜仗之后,能够占领大圣王朝的一片领地,让北国子民远离寒冷贫瘠。

    自从两人登基之后,他不厌其烦,两国之内大大小小的战役,也打了两三回,本以为佑爵会安分守己,不料佑爵还是没有自知之明。

    “北国来势汹汹,若没有做好完全准备,绝不会如此莽撞,意气用事,听闻此事,老臣总是觉得不安——”公孙木扬站起身来,走前两步,神色愈发激切。

    秦昊尧闻到此处,冷哼一声,言语霸道**,满是天子威严。“北国的狼子野心,哪怕被一把大火烧毁了,春风吹又生,看来不给他们一些厉害瞧瞧,大圣王朝将来永无宁日。”

    “老臣也觉得皇上说得有理,北国之辈,若是避让,他们定当更嚣张轻狂,虽然战争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决不能让北国小瞧大圣王朝,若是赢了这场战,定会一劳永逸。”

    公孙木扬的眼底满是欣慰欣赏,北国之君虽然张狂,所幸的是大圣王朝的君王,亦不软弱懦弱,在大是大非之上,唯有态度强硬,才能服众,才能担当大任,不让大圣王朝沦为铁蹄之下的废墟。

    既然要出征,自然要在朝中武官之内挑选几位武将,公孙木扬径自揣摩,不疾不徐地说道。“可惜的是,熊大荣将军却在这个关口生了病,格外强壮的人,这回病的都上不来早朝,怕是很难带病出城。他的女儿是年轻女将,虽然有些历练,恐难驾驭所有将士,武艺非凡,但出兵并非倚靠一人蛮力技艺,而该有对全军的统领的本事,要想士气大振,她充其只能当个副将,在一旁协助,决不能当统领将军。”

    秦昊尧端起手中的茶杯,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眼神幽深不见底,脸上喜怒不见。

    “不如让张奇去?他比熊大荣年轻几岁,身子骨也强硬,智谋精明,身为三军统帅,倒也合适。”

    见君王似乎有自己的心思,公孙木扬在朝中有作为有前途的武官之中又找寻了一番,提出了最佳人选,哪怕熊大荣不曾生这一场重病,朝中也是时候该栽培年轻有为有勇有谋的武将。

    “这一回,朕想做个了断。”

    秦昊尧大手一挥,黑眸之内尽是肃然之意,丢下这一句,当下就让公孙木扬面色骤变。

    “皇上是想——”公孙木扬自然是有几分狐疑,此话一出,石破天惊,他不敢置信,视线落在天子的身上,心中暗潮汹涌,低声问道。“御驾亲征?”

    “就这么定吧。”

    秦昊尧不愿再多言,明日早朝,他自当将这个决定诏告天下,面色依旧透露出一抹冷然,仿佛愈发不耐。

    “皇上御驾亲征,定然能得民心军心,宫里再多的流言蜚语,也会随着皇上带兵攻打北国一事而烟消云散,皇上此举,自然是一石二鸟的好计谋。”公孙木扬转念一想,如今皇宫跟朝内看似一览无遗的平静,但无风不起浪,怕是皇宫下面早已暗潮汹涌,后妃,皇嗣,每一件事都能拿出来做不小的文章,北国一战,皇上一旦亲自出征,臣子们当然更在意边疆战事,至少这阵子是消停了。

    公孙木扬想到此处,不禁满目笑意,说的爽快。“老臣毛遂自荐,自动请缨,跟皇上一道去阵前——”

    秦昊尧闻言,眼底的阴鹜彻底退却,扬声笑道:“你年事已高,跟随将士跋山涉水,日夜行军的日子,如何忍耐?这一场仗,没有个把月根本无法解决,朕这一走,也怕宫中有事无人做主,有人再生是非,你且留下,朕也好将朝中事务交给你代为办理。”

    “皇上定是不放心后宫……”公孙木扬笑着点头,他是朝中年纪最大的臣子,或许是老人的性情了,做事并不急躁莽撞,想的也比常人周全许多。秦昊尧身为王爷的那些年,也常常出入军营,征东讨西也不过是寻常之事,只是如今不同以往,心中有了记挂,出宫在外难免不放心。秦昊尧心中嘱托的到底是何人何事,哪怕不必言明,公孙木扬也心照不宣。

    既然如今贞婉皇后的事还不曾坦诚,更不是时候废弃后宫抛弃后妃,古往今来,后妃不能无缘无故出宫,除非无子,无德,犯了大错,数月之前夏贵人出宫天子不曾昭明她的过错,但众人揣摩是夏采薇触怒了天子,才不曾说起此事。后妃原本就不过寥寥数人,若是没有她们的罪证,的确不该将众人驱逐出去,于情于理不合。后宫若是再生事端,便是她们有福不享,自找死路了。枪打出头鸟,天子原本就在找寻从中作梗之人,秦昊尧一旦出宫,那人既然等待压制穆槿宁,皇宫无主的大好良机定会再度伺机而动,天子看似是不放心穆槿宁单独应战怕她受了委屈,要公孙木扬留意宫中事宜,自然是要将此人从浩大的皇宫之中揪出来,杀鸡儆猴。

    天子的算计自然是深不可测,宫里,宫外,都有一场恶战要打。

    秦昊尧望了公孙木扬一眼,眼底满是霸道笃定,不容任何人质疑。“朕虽然是御驾亲征,可不想宫里还有麻烦,让深陷沙场的朕分心,公孙爱卿你定能不负重托,再棘手的事,也能给朕办好了。”

    “老臣明白,皇上请放心。”

    公孙木扬朝着秦昊尧深深行了退礼,见天子不再多言,他才退了出去。

    他并非只是想平定江山而已,后宫之地,看来也需要一扫而尽了。秦昊尧这般想着,重新提起手中御笔,身边的太监荣公公将圣旨铺的整齐,在一旁研好了墨,看天子奋笔疾书,写下这一道圣旨。

    穆槿宁在偏殿已经等了一整日,紫鹃劝她早些睡下,她却独自在内室坐了许久,已经过了二更天,她似乎知晓他若是想来,早该来了。

    回到这个身份,难上加难,正如昨日的赵嬷嬷所言,她过分超脱,对名分荣耀都没了在乎守护的欲望,正如即将面对战场的将领一般,没有了得失心,没有了想要打赢的勇气和野心,她若是这般软弱,又如何应付宫中的层层难关?!

    门外的脚步声,蓦地将她从思绪之中拉了回来,她急忙从桌旁站起身来,疾步走到门边,将双门打开。

    站在门外的,果然是他。

    秦昊尧匆匆打量了穆槿宁一番,她依旧身着浅蓝色的素雅宫装,头发一分不乱,默默扬唇一笑,面色自如。“都这么晚了,朕正想着该不该进来,你定是已经睡下了。”

    “我并无睡意,想等等皇上。”穆槿宁弯唇微笑,等待秦昊尧走入偏殿,才将门关上,轻声问道。“皇上如今才处理好了国事?”

    “事情很多,不知不觉就忙到这会儿。”秦昊尧跟她并肩走到内室,黑眸一瞥,她的床上锦被依旧叠的整齐,他直直走向床边,坐**沿,沉声说道。

    “皇上如此为国事操劳,我却无法为皇上分忧。”

    穆槿宁神色一柔,站在他的面前,他的神色透露出几分疲倦,她自然是看得清楚,眸光清明,眼神之内不无动容。

    赵嬷嬷说过,皇天不负有心人,而她就是这个有心人,是想过跟大食族巫女一般过懵懂安稳的生活,还是过跟贞婉皇后一样招架应付后宫层出不穷的阴谋诡计,她以为自己已经做了抉择,其实并没有。

    “走到这一步,皇上跟我都一样不容易,我很想守护自己想要的。”默默将双臂环住他的脖颈,她俯下身子,将螓首轻轻贴在他的脖颈,不知是否他穿过夜色的关系,华服之上尽是一片凉意。

    她的这一番话,听上去是动了真情,这半年来,从厌恶猜忌到依赖安心,他们之间每每拉近一分距离,都是格外艰辛。她也曾经迟疑茫然,但深宫无情,并非她觉得自己什么都不要,就能落得**的结果。她不想争夺,但无奈别人想要从她手中夺去一切,若是如此松懈轻敌,难道要等到失去一切才追悔莫及?!

    秦昊尧轻轻叹了口气,今日的决定最终还是压在心中,不曾对她言明,只是将她的柔荑拉下,拉近她,细细审视着她眼底的真挚。

    “你想守护的,朕自然不会摧毁。”他轻轻握住她的手腕,仿佛对待易碎的玉石一般小心翼翼,满怀珍惜,黑眸之内满是柔情蜜意。

    “朕这些天冷落你了?”他扬唇一笑,手掌覆上她的白皙面庞,低声询问。自从回宫之后,他鲜少跟她见面,更是不曾在她身边过夜,在宫中她原本就没有陪伴的人,定是孤单寂寞了。

    黑眸一沉,等他御驾亲征之后,她自然就更孤独寂寥,虽然不舍,他亦不能更改决定。

    穆槿宁却摇头不语,眉眼之处隐约可见几分黯然落寞,任由他将自己拥入怀中,心中虽然空无一物,但却因为他的拥抱,汇入几分暖意。

    “你要留朕过夜?”秦昊尧一手抬起她的小脸,黑眸幽深,唯独脸上没有任何笑意,目光沉重地罩在她的身上,几乎令人不堪重负。

    “皇上会留下来吗?”她抬起晶亮的眸子,一脸柔美笑靥,她仿佛是期盼了许久,抓住他华服的柔荑,不禁更紧了紧。

    话音未落,秦昊尧已然捧住她的小脸,霸道地封住她的粉唇,近乎粗鲁地扯开宫装之上的盘扣,他的手掌已然从裙摆之下游离至上。

    仿佛,他们又回到了江南苏杭之地,他不必为任何原因压抑心中的情感,因为四年的生死相隔,他的感情从未真正宣泄清楚,错过……或许不是最痛,而是知晓这辈子错过了再也无法见到再也无法听说只能苦等根本不可信的下辈子,才是最痛。

    他当然会留下来,因为他在她的眼底看得到,她也想让他在偏殿过夜。

    哪怕并非少年时,亦不知为何这份感情经过这么多的坎坷难关之后,愈发纯粹,愈发浓烈,宛若干柴烈火般如胶似漆。

    桌上的烛影摇曳,两个身影投影红色帐幔之上,交叠缠绵,更不能分。

    小别胜新婚,他知道这一日迟早要来,但为了往后的太平,他不愿优柔寡断,当断不断。

    缠绵过后,他亦没有任何睡意,黑眸转向倚靠在身边的女子,手掌在她的光洁肩头上轻轻抚摩,低声说道。

    “在想什么?”

    穆槿宁闻言,侧过身子来,直直望入秦昊尧的黑眸之内,轻声呢喃。“突然想起念儿昨日跟我说的,往后想当一国大将军,保卫王朝,保护皇上您——”

    “你听了他的话,是何等看法?”秦昊尧扯唇一笑,这些话自然是好听的,也不枉费他对杨念的栽培,若不是因为穆槿宁的缘故,他根本不会对一个毫无血缘之亲的孩子如此费心。杨念虽然在宫外生活,或许对他也有益,做事规规矩矩,懂事得体,学业上也格外用心勤恳,哪怕往后不是大智慧人,引对了路,绝不会成为一个纨绔奸佞之人。

    穆槿宁眸光一闪,眼底愈发温柔脉脉,低低说着。“他有宏图大志自然是好的,与其碌碌无为,不如学有所成,也可报效皇上,不辱皇上在念儿身上花费的心血。”

    “过去你对此事却是反对,不想让杨念舞刀弄剑,不愿看他学武艺,生怕他有个三长两短。”秦昊尧低笑出声,记得在秦王府内,她的确是过分小心谨慎了。

    “人总是会变的……”穆槿宁垂眸一笑,说的再自然不过,话音未落,轻轻抬起眸子望向身边的俊美男人。

    这无声一望,却让秦昊尧的心中再度增添几分暖意,他无法拒绝她的温柔笑靥,彼此四目相接,自然再生情愫。

    “皇上对我有恩,对念儿有恩,原本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但想来夫妻之间,原本不必如此耿耿于怀。不管过去发生了何事,皇上都会原谅我吗?”

    穆槿宁垂下长睫,眼底黯然几分,轻轻问了句,她过去犯下的错,是从未彻底站在他这一边,无数次对立,消磨了两人的感情,哪怕这些不过是她将一片片的碎片理清看到自己的原貌之后的痛彻心扉,她也想要跟他阐明心迹。

    “朕何时说过你错了,既然你没错,为何要朕的原谅?”秦昊尧却压下心中的纷杂情绪,黑眸之内尽是宠溺神色,唯独他无法视而不见,她恳求自己原谅的时候,他的胸口一阵闷痛,心底宛若被千百跟银针扎着一般疼痛难忍。他将她拥在怀中,抱的更紧,五指深深陷入她的墨黑青丝之内,愈发动情,嗓音低哑迷离。“自从你回来之后,不是顺顺利利的吗?往后也定是如此。”

    穆槿宁却不禁陷入淡淡怔然,仿佛**并非如此,不过既然他全然不提,她又何必紧紧相逼?若她的不安,她的忐忑,她的心酸都是错觉,她宁愿如此。

    她当真不知自己的命运,在别人眼里看来,是幸运,抑或不幸。幸运的是,不管经历了多少事,错过了多少年,她最初动心的男人,如今呵护她,深爱她,将她放在心里,无可取代。不幸的是……她已无法去跟任何人任何事询问答案,到底她的心,是否也有秦昊尧……

    但如今,她只能依靠秦昊尧,这是最好的法子,也是唯一的法子。

    “你是朕的皇后,朕答应你一切都会归于原位。”

    她眼眸一黯,突地心中生出些许疲倦,正想闭上眼安睡,却突地听到这一句话,穿破了她的双耳。

    这自然是最大的承诺。

    她如何还要奢望其他?

    攀附在他肩膀上的双手,越抓越紧,她紧紧闭着双目,平息着自己的气息,不让任何人看到她眼底的那一片濡湿。

    秦昊尧察觉的到她的异样,她素来如此,哪怕有心事,也是一人独自忍受。往后,也该让人着力培养杨念,不管杨念出身如何,他是穆槿宁一人带大,血脉之中也有跟穆家相同的几分血缘,杨紫烟虽然默默无闻,他更是不曾亲眼看过,但对穆槿宁一片忠心,日月可鉴,哪怕他这么铁石心肠,也很难不为所动。若没有紫烟忠心守护,这辈子他也可能不会再跟崇宁相遇……若是那等苦难落在年少崇宁的身上,兴许她此生绝不愿意回京城,不过在塞外苟且偷生罢了。

    “朕一定会让一切归于原位。”

    他面无表情地将她的螓首推向自己的肩头,语气愈发深沉地道出这一句,黑眸之内只剩下一片阴寒之意,晦暗晦明,无人看清到底他的心中,在想些什么,又在算计什么。

    “皇上。”

    千言万语,不过凝成一双温柔的美眸,不过温暖了这一句胜似夫君的称呼,明明该是高高在上的称谓,此刻落在秦昊尧的耳畔,却宛若独自深处六月的暖阳之下,浑身上下都是温暖的,都是惬意的。

    他的心中愈发不能抑制翻腾汹涌,感情有好处,也有它的害处,他还是秦王的那些年,征战东西南北九死一生从未有过任何牵绊。

    但如今,他有了牵绊,有了想念。

    将那一个念头埋藏在心头,不愿此刻说出看到她的愁绪神伤,秦昊尧再度翻过身子,俊颜压下,深深吻上了她。

    一想起会有数月无法看到她,无法拥抱她,秦昊尧吻的越发深情,愈发霸道,手掌宛若炽燃烙铁一般从她光洁的娇躯上游离而过,最终停留在穆槿宁的背脊之上。

    凹凸不平的伤痕,已经有好些年了吧,如今与他的手心相贴,居然还能让他如此耿耿于怀,心焦心酸。

    他不想再让她面临这般的痛苦。

    绝不会再因为他的绝情,她再度坠入地狱,痛不欲生。

    穆槿宁的伤疤,他知道藏在何处,这辈子不说也无妨,知道她会痛,他更谨慎呵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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