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郎骑白马来 ②

作品:《丑颜王妃:二嫁嗜血八王爷

     ()他有片刻的怔仲,目光里散出一些微弱的光芒,他来不及收起手里的帕子,也来不及拉拢沾了血迹的衣裳,露出一丝丝的狼狈:“阿雪,妳来了。”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床前,用力合着被褥一把抓紧他的手臂:“不要死!”

    她像个孩子将要被人抢去心爱的玩偶般,执着的抓紧他手臂不放,却只能说出这三个字来,她不要他死,不想再经历一次至亲永远离开的痛苦。

    可她心里却有如明镜般通透,月色下,他那般光景,分明已是——油尽灯枯。

    “你为什么这么傻,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他静静将她望着没说话。

    “你为什么不回帝京,你回帝京,也许就不会有事了!”

    “”他还是柔着目光笑着没有回答她。

    “弘宇,你撑着,我一定要治好你的病,阿碧!阿碧!快取我的药箱来!”她蹭地就要起身,被他反手一把握紧,“不必了,大罗神仙也救不了朕,妳心里清楚。”

    “我不清楚!”她倔强的吼了一声,捂着耳朵不想听他说出如此无所谓的话来,“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是煞星,就不会害得你们一个一个都因为我而伤的伤死的死,我根本不应该活在这世上,我一直都是个煞星,一直一直都是!”

    “公主”一旁的阿碧上前一步揪住袖摆,心疼得难受。

    “阿雪。”他叹了一声,握着她的手没放,用仅有的一丝温度温暖她冰凉的手心,“是我们所有人对不起妳,妳从来都没有错。”

    她紧咬着自己的嘴唇,狠狠吞下滚烫的泪水。

    一种无力又绝望的心情黑压压的将她笼罩着

    三天三夜衣不解带的照顾,三日后的傍晚,当她端着一盆水走进来,却见床上没有人,而那窗口立着一道绝尘的影子,回眸时,宛若初次的相见,惊鸿一瞥,翩翩少年,再亦令她难忘。

    她端着步子没动,看他抿着如风般的笑容轻倚在窗口将她望着,“阿雪,今日气色很好,朕想着也该出去走走了。”淡淡的脸色上焕发着光彩,眼眸里一扫连日的阴霾,重又有了光泽,看他衣着齐整,迈开步子走过来,手里握着那柄玉箫。她心里的惊喜尚未到达脸上,下一刻端着水盆的手抖得几乎要将盆子摔出。

    人常道,久病的人,在死前总会有一段最清醒的时候,那是——回光返照。

    她任由他拉着,出了耒阳郡都城府,坐上马车,直到从车窗口飘来一瓣瓣粉色的桃花,直到那一阵清冽的花香惊扰了她,她已经被他带出马车,眼前是一片缤纷绚丽的晚霞景色,印照着如雪的桃林,宛若险境缭绕,让她想起当初景和宫的那一片梅林。

    梅林里的那一箭。

    “不!”她忽然放声大喊,拉了他的手:“我,我不想呆在这,我们回去!”这一场美得令人眩目的景色,就像是他此时此刻面上端着的温暖笑容,让她害怕再往前走一步。

    他笑了笑,抽出手,信步迈开向前走去,一袭白衫不染片点尘埃,一件紫貂毛领的绒白大氅裹在那顷长清瘦的身躯上,显得如此飘逸潇洒,一泓长发以帛带束扎了一半垂在脑后,迎着如血的霞光融在一片芳菲绮丽的桃花风雨之中。

    手里握的一柄玉箫优雅转了几转,回眸笑望着她道:“妳从未见过我舞剑,今日以玉箫为剑,就着此霞光林色,舞一段与妳看,妳可想不想?”

    不待她回答,他已然抬起玉箫放在嘴边吹了几声节奏,那玉箫潇洒在手里转动,卓然顷长的身影便同那风中卷起的漫天碧叶飞花旋飞上树桠上空,一剑一顿,一招一式,行云流水,如风如影,随行随至,剑气合一,人剑宛若一体。

    虽握一柄玉箫,但她却能听见那风声擦过耳畔时丝丝凌冽的剑气声。

    一层层,一重重,夭夭漫天的桃花随着他飘扬的衣袍卷起卷落,无声簇簇,落在她头顶,铺成了一地粉白的世界。

    当他落地站在她眼前,一滩鲜血从口中喷出,溅在那惢白的花瓣上,像是朵朵细小的梅花盛开,清风里丝丝傍晚的凉意透彻心骨。

    “弘宇!”

    她放声大喊,只来得及接住他倒下的身体,顺着他倒下的姿势一下坐在那厚厚的花雨中,他虚弱的靠在她怀里,血滴沿着嘴角咳下,殷红的色泽垂在雪白的毛绒领子上,像是雪里的红梅,本该清透动人,却如此刺痛了她的眼睛。

    他脸色渐渐惨白无血,眼眸里的光彩也一下黯淡无光,只是迎着那浓烈的晚霞,倒忖得一张玉面越发五官清明。

    远处的柴风和阿碧顿住脚步没有再上来。

    雪衣用力揪紧上官弘宇衣袍上厚厚的袖子,感觉他喷出的气息都是凉如冰雪一般。

    “许久不曾练过剑法,倒觉着有些累了,别哭,我略躺躺,也就好了”他虚弱的声音也像风一般飘渺不实,吹在她心头上,生生刀割一般的疼。

    一颗滚烫的泪嗒一声正落在他手背上。

    朦胧的红霞像彩缎一般层层叠叠飘在天际,渐渐的落在山的那头。

    瑰丽潋滟的桃林里,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呼吸还存在,她看着他眼里的光一寸寸暗下去,她的心顿时被掏空一般,像是看着小宇在她面前再死一次的绝望,她用力将他搂紧,不停唤着他的名字:“弘宇!弘宇!弘宇!”

    他几乎阖上的眼眸又睁开了一丝缝,再缓缓睁开将她死死盯着,忽而在那黯淡如墨的瞳仁里掠过一抹顷刻消失$$$$$$$$$$$的光泽,轻声道了一句:“原来”

    她等着,俯下身子听着,可只有风声刮过,他那声突兀的原来再没有了下文,但见他眼眸里神采越发陷落下去,唇色薄淡如冰,抿起一丝如沐清泉般的笑意,“阿雪,我刚才望见它回来了。”

    “谁,谁回来了?”

    “那一只被我放走的白狐”

    她猛地一怔,下意识四处望去,冷风里像是真有白狐的悲鸣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当她再将视线落回他脸上,那眸子已经渐渐向下沉去,留给她最后一句话:“阿雪,来生再见”

    阿雪来生再见

    如诉如泣的风声一遍又一遍在耳畔回响,怀里的身躯已然渐渐冷去。

    抖着手,缓缓捧上他的脸,“弘宇,该回家了,起来吧。”

    桃林里再没有他回应的话语——

    她撑着眼眶,泪迟迟都没有一颗滴下,死死抱着他的身子,泪也空了,心也随风走了,一次次生离死别的打击,在这一刻击溃了她所有的力气。

    “吾皇万岁万万岁”

    柴风和阿碧一下跌跪在地,大声叩拜在桃林之中。

    柴风淌下滚烫的热泪,阿碧眼眶发红,湿了一脸的水泽,看那一瓣瓣落花下,雪衣抱着上官弘宇的遗体直静静坐到晚霞落尽,夜幕降临,星河迢迢。

    翌日,边关十二郡接连挂满雪白的吊唁白幡!

    吾皇驾崩,全军轰动!

    耒阳郡府衙紧急的着手置办运送吾皇回帝京的棺椁,并着皇后的棺椁一同发丧。

    昏惨惨的烛灯下。

    雪衣换上一身雪白的素衣,关紧门窗,抿一丝胭脂,端一盏薄酒坐回床头。

    “凤郎,弘宇也走了,不过不用担心,我这就来找你们。”叹一声,呵出一口薄凉的气息,“你放心,不悔和末离有阿碧照顾,一定会好好长大成人,就让我自私这么一次,我只想来找你啊,你一直一直都在等着我对不对。”

    烈酒烧着喉咙一路填入肺腑,杯盏叮咚一声滚落在地。

    她伏在他身上,叹息的笑着:“我终于可以好好睡着了,真的真的好累”

    想他的每一分,连呼吸都累得让她无力。

    她想就这样睡去,视线朦朦胧胧飘啊飘着,烛灯晃啊晃着,一片雪花纷飞的世界里,她孤身一人立在无边无际的雪地里,只一下,眼前的景色在她惊恐时又切换成徐徐暖风吹扬的芨芨草原——草原上湛蓝的天,碧油油的草,一骑白马飞奔而来,那马背上白衣英姿的男子,勾着邪魅如风的笑容飞来。

    当他就要掠到她眼前时,当她惊喜万分正欲唤一声凤郎,忽而天地颠倒,再没了他的身影,胸前一团红色的光芒忽闪忽现,朦朦胧胧之间,只见床头立着一道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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