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苍山如海残阳血(3)

作品:《紫玉成烟

    蓝衣少年根本未曾注意这边转过的杀机,继续微笑着,出言鼓励并开导雁志:“不要哭,这事你尽了心,虽不能改变结果,但求无愧于心。wwW。qzread。cOm屠炭生灵,是他们的罪孽,却非你的责任。”

    雁志不笨,自然懂得他安慰的深意,感激地点了点头。

    在这一刻,也象是下了某种决心,眼神里渐渐清澈坚毅起来,转过来,向着蜜爱道:“请不要再使用这种伎俩,我是不会听从于你的,无论什么身世、无论什么血脉,无论什么恩仇,我会有自己的主意,自己的选择,但是我决计不可能如你所愿走你安排的路。”

    自己的主意、自己的选择,那是什么?是正,抑或是邪?是做一名阳阳君子,还是做一把在阴暗中不绝滋生的茈草?这些问题他全然没有想过,唯一所知的是,他已然永远不可能再回转清云。

    蜜爱眼内犹自闪动阴沉乌云,脸上神情却已恢复如常,慢慢地走近初云:“杨少爷,你是不是觉得你有点多管闲事

    初云微微向后一缩身,皱眉道:“你想做什么?”

    蜜爱笑道:“我对多管闲事的人,有点看不惯。”

    他向他走去,初云只管往后靠着,后面就是山岩,他也退不到哪里,但神情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害怕,却不恐惧,更不说所谓“你别过来”的废话,退到发现武动乾坤傲世九重天神印王座傲世九重天武动乾坤神印王座没法退了,他那瘦弱的身躯,反而立得更加挺直了一些。

    “住手。”还是雁志低低地叫了出来,三两步抢到初云前面,凛然道:“我在这,你休想伤到我的朋友!”

    十六岁的少年有生以来都难得说几次这般底气十足的话。最近的遭遇以及初云地提醒无疑大大增强他的勇敢,面对诡谲莫名的红衣人,神色间也平静得多了。

    “朋友?”蜜爱撇撇嘴,一句话轻而易举就击溃他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是朋友,抑或是情敌?”

    “什么?”雁志大吃一惊。闪电回眸。刚好碰着初云含有询示意义地眸子。初云嬴弱可神清气朗地面貌映入眼帘。他心里募有难言复杂。

    芷蕾所喜欢地人。就是这样地人才对吧?

    他缓慢低下头去。

    初云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冰衍院沈慧薇地这个小徒弟。好象真地不怎么样啊……

    两个字。“情敌”。确实能**好多别样味道来。至少初云从这两个字里也立即咂摸出先前雁志和芷蕾处在一道之间地关系。然而。眼下是什么情形。眼下是可以顾得上计较情爱纠葛地时候么?

    蜜爱甜甜糯糯地语音。是带上了魔蛊地味道。刚才引诱雁志在影子纱口中去救人。这是第一次魔蛊。被初云惊醒。这是第二次。时间相隔极短。蜜爱本身也没有内力。按理而言。是不容易教人受蛊。对于神智清明地人影响力尤其小。比如初云。也就是心底小小地一怔、一酸而已。并不能真正影响到他。可雁志却从小生活在一个足以让他时刻悲伤以及自卑地环境之中。他并不足够坚定强大地心志。容易受到极大影响。蜜爱又说中他地心病。轻易地就掉入了第二次魔蛊之中。

    “他是你的情敌,”蜜爱眼神妩媚地笑,第二次魔蛊,他所费精神也是极大,若再被初云打扰那就再也聚集不起第三次了,趁着雁志心摇神迷,不知不觉越过了他,长袖挥处,散出迷雾,初云眼花缭乱,登时失去知觉。蜜爱柔声说,“他是你地情敌啊,小主人,除掉他,除掉他,除掉他,那个女孩儿就属于你一个人了。”

    蜜爱低下头,看着昏迷不醒的少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这个蓝衣裳的少年刚刚好象还和他非常友好,那云淡风清的色彩,契合他心底一抹温暖地味道。可是为什么突然就变了呢?

    原来他就是芷蕾心底牵挂的那个人,也对,他不懂武功,何必千里迢迢冒风顶雪跑到洪荒?自己原是巧合,难道每个人都是巧合不成?这是多么明显地事情,可他为什么一直没有想到?

    芷蕾喜欢的人是杨初云。所以,许雁志地告白成了一场笑话。

    若非那次告白,芷蕾不会一个人跑进山洞,他不会心虚地躲在外面,导致芷蕾失踪,导致他俩落到阴阳老人手里,导致他们原本好好地在一起,结果却再也没有这个机会。

    无数相关的、不相关地念头纷至沓来,雁志的眼神越来越是奇怪,而眼底逐渐涨得通红。

    “除掉他,你就得到心上人了。”

    魔魇般话语,仍于耳边回响。他已看不清楚面前的少年,只有一张冰雪面庞,散发丝丝含有凛冽之气的微笑,在他眼前。

    “芷蕾。”

    他低声唤。

    “动手吧。”

    他蹲了下来,继续以奇怪的神色盯视着昏迷少年,尽管他什么也看不清。眼底越来越红。

    “除掉他。”

    雁志的动作对于蜜爱来说显得有些慢了,语气里带上一丝急燥,并不时抽空朝那边大快朵颐的影子纱看上一眼,短时间那只血魔似乎不会吃完了从而发出点声响来破坏他的魔蛊,可是谁知道呢,他的精神已经很有限了,一点点意外都有可能造成功败垂成。蜜爱不愿意接受失败。

    虽然目前看起来,这个少年对于外界的抵抗能力当真很弱,随便使出一个魔蛊都能让他入境,但蜜爱自身没有内力的底子,所施展的影响程度有限,而这种魔蛊,对有能力的人而言,施展一次被破,第二次再要建功就非常困难了,许雁志这就已经是第二次了,如果这次再出什么意外,很难说第三次还是不是可以控制他。

    只要雁志动了手、见了血,按照他的指示完成了那个蛊,从此雁志就欲罢不能。倒底即将让雁志做的事情,有何关键,其实蜜爱也非很清楚,这是阴阳老人的交代,阴阳老人的交代,那是一定要完成的。

    雁志越是接近昏迷中的少年,蜜爱心里也就越是紧张,连得声音也不自觉带上一丝僵

    雁志伸出手来,修长的手指并未因长期困顿生活而破坏哪怕一分美感,他的手柔皙而完美,他迟疑地向着初云伸过手去。

    很慢很慢。

    然后,在半空中,他停顿误。

    他完全不知道,雁志和任何江湖人、会武功的人都不一样,他从不伤生,甚至,不沾荤。

    一个双手如此干净简美的人,他怎么知道该从哪里去“除掉他”?

    这与刚才下意识影子纱行为全然不同,刚才他在救人,有一个抵挡的对象,而现在,没有,完全没有,他需要伤人。

    越来越红的眼底昭示他心底愈来愈是浓重的天人交战,如果说这尚未能冲破迷障,从哪儿“除掉他”、怎么“除掉他”,就是横亘于意识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

    雁志全身发起抖来,倏然回头,怒视蜜爱,一字一字道:“你不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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