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深夜上门

作品:《女教师升迁笔记

    自从黄忠华给了杜睿琪那个呼机后,杜睿琪就天天放在包里。偶尔也会在一个人的时候拿出来摆弄一下,可是这个她连号码都不知道的呼机,躺在她的包里一个月了,没有响过一次,似乎那个给她的人也忘了它的存在。而黄忠华这段时间,都在忙着抗洪抢险的工作,当然无暇顾及到呼她。

    杜睿琪不知他是不是忘了这个东西,但是她却不敢关机,总是开着,生怕错过了他的召唤。

    更让杜睿琪觉得奇怪的是,自从把她送给了活土匪后,胡国成就再也没有和她单独联系过,再也没有带着她到郊外的那座楼房里享受他们之间的鱼水之欢。

    难道,这个男人就真的这样把她拱手相让了?而且不敢再与她有丝毫的瓜葛?

    胡国成啊,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啊?杜睿琪觉得自己无法理解胡国成的这种行为,更无法揣测胡国成这样做安的是什么样的心?

    夏天的安河是最美的,尤其是经过了大雨的洗礼,一切都变得格外清新。道路两边的行道树长出了绿绿的叶子,从安河上吹来的凉爽的风,带着清香的樟树叶的气味儿,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杜睿琪越来越会打扮自己了。

    在这样最能美丽自己的季节里,杜睿琪穿上了自己最喜欢的裙子,几乎每天都是花枝招展。安河县幼儿园里都是女老师,个个都年轻漂亮,平时不规定要穿园服,所以大家都是极尽所能地打扮自己。

    这个小小的安河县幼儿园,就像是一个赛美的舞台,老师们一个比一个靓丽。杜睿琪当然是最引人注目的一个。

    忙了一天,杜睿琪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了。

    把包挎上肩膀,杜睿琪关上门,和老师们边打招呼边下楼。

    突然,她好像隐隐听到什么响声,却不知是哪儿传来的。再仔细一听,原来是自己的包里发出来的。

    她站到楼梯的一角,打开包,发现那个黑色的小呼机正在“滴滴滴滴”的响着。

    从来没有听过它响起来的声音,原来是这么个叫法。

    杜睿琪并没有把呼机拿出包,而是一手托着包,一手在包里看着呼机,上面显示道:

    老地方,十分钟后准时赶到。

    没有落款,没有任何温情的语言,这就是命令。

    那一刻,杜睿琪真想把这个该死的呼机往地上砸个粉碎!可是胸中的怒火只持续了那么零点零一秒,她拉上包,镇定地回到办公室,往家里打了电话,告诉婆婆说临时有个应酬,不能回家吃饭。然后在园门口打了一辆车赶往安河大酒店。

    这个吃饭的时间里,酒店里一定很多人,万一碰上熟人可怎么办?这个该死的男人,怎么在这个时候又兽性大发呢?

    一路上,杜睿琪都忐忑不安。

    来到酒店门口,看到一拨拨人往里面走,杜睿琪迟疑了片刻,快速绕过电梯和大堂里的大楼梯,从侧边的楼梯上去。这是消防应急通道,平时没有什么人从这里走。

    几乎是一路小跑着,杜睿琪来到了518房间。

    房间门依旧没有锁,杜睿琪推开门走了进去。顺手就把门给反锁了。

    男人只穿了个裤衩坐在床上,正看着电视。

    “来,宝贝,想死我了!”黄忠华拉过杜睿琪的手,把她抱在怀里,不停地在她脸上亲吻着。

    “我先去洗洗吧!”杜睿琪有些微微喘气着说。

    “好,快一点!”他似乎有些等不及了。

    等杜睿琪从浴室里裹着浴巾出来时,她看到男人已经赤果地等着她了。

    她也主动把浴巾褪去,很自然地躺进了男人的怀里。

    有了前两次的交欢,她在他面前已经没有了羞涩和矜持。

    男人从后面抱着她,让她面对着电视。

    看到电视画面的那一刻,杜睿琪简直惊呆了!

    那里面放的不是电视剧,而是a片!

    画面上一对男女正在地板上做着大尺度的动作,光是男女的喘息声,就让人全身的欲望顷刻间被点燃!

    “来吧,宝贝,今天,我们就像他们一样……”黄忠华托起杜睿琪的身体,把她移到床的边沿,一边看着电视,一边释放着自己的激情……

    杜睿琪从来没有这样被摆弄过,从来没有这样大胆地释放过自己的渴望,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感觉,进入不了状态。

    只是机械地随着他的摆弄,尽量地伸展自己的身体。

    她被他牵引着,从床上战斗到了地毯上。他似乎许久没有释放男人的能量,显得激情澎湃。

    慢慢地,她感觉到了内心那种最狂热的欲望被调动起来了,她又开始主动迎合着男人的任何需要,学着电视里女人的样子,眼神迷离,呼吸热辣,变得千娇百媚,勾人魂魄……

    男人在倾泻完毕后,整个人都疲软下来,看来是真的累了。

    闭着眼睛,男人很快就打起了呼噜。

    杜睿琪也迷迷糊糊地似乎要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醒来了。

    他披上睡袍,坐到沙发上抽烟。

    杜睿琪侧着身子,托着腮,依旧躺在床上,这样柔美的姿势犹如一条出水的美人鱼。

    男人贪婪的目光锁定在她的身体上,而她也就那么赤果地让他看着。

    “教育局把你的重建计划送上来了,常委会已经研究过了,很快就能回到你手上。”男人吐着烟雾说。

    杜睿琪不明白常委会是怎么回事,不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是行还是不行?

    “通过了?”她试探着问。

    “通过了。”他说。

    “太好了!”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惊喜。

    “不过这个征地还得有一段时间,要把这些工作做通,做好,起码得在年后项目才能上马。”男人说,“现在县里财政很紧张,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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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杜睿琪失望的表情男人全部看在眼里。

    “这个重建工程可是个长远的计划,也不能操之过急。”男人看着她说,“不过,你不用担心,既然批了,我们就是集全县的财力也要把这个新园建起来。初步意见是这样,把现有的这个幼儿园盘给建筑公司,让他们负责工程的主体承建资金,这样县里的负担就不会那么重。到时候只要配套里面的相关设施,财政完全可以支付得起。”

    杜睿琪觉得这个办法真是妙啊,轻松就搞定了大批的筹建资金。

    “不过,我还有个想法,幼儿园无论怎么发展,毕竟很小,你愿意一辈子呆在那儿不出来?”

    杜睿琪不知他要说什么,想接几句话,没想到他根本没给她插话的时间。

    “你还年轻,趁着年轻早点出来,这样以后的机会就多了。”男人说,“现在县里最缺女干部,你趁早从幼儿园出来,年龄上的优势今后能让你多得到很多机遇。共琪团县委有个副书记的职位一直空着,我觉得你比较合适。”

    “共琪团县委?”杜睿琪在心里琢磨着,没有干过这个工作,但是她自己上中学的时候入过团,好像就是和学生们打交道吧。这个工作看来还是比较对口,自己一直都是和孩子们在一起的。

    “你要是觉得我合适的话,那我就试试看吧!”杜睿琪说。

    “试试看?这个可不是试试看的事儿哦。”黄忠华笑着说,“虽说团的工作也主要是和孩子们打交道,可是这和你现在的幼儿园可是完全不一样的。这可是负责全县琪少年精神文明建设的一个大机构,不是试试看的,而是一定要好好来干,干得有声有色,把团的工作做好做活!”

    “这么复杂啊,那我可能干不了。”杜睿琪噘着嘴说。

    “你啊,一会儿把事情想得那么简单,一会儿呢,又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团的工作和你现在的工作还是比较对口,依你的能力,我相信你可以做好,这个位置很适合你。这样吧,下半年人事调整的时候,我准备给你换个位置。”黄忠华说完,起身开始更衣。

    杜睿琪看了看床头的时钟,七点半。难道这个时候他还有活动?

    “你还没吃饭吧?要不要我叫人给你送上来?”黄忠华换好了衣服说。

    送上来?亏他想得出来,让人知道我在这个房间里?

    “不用了,我自己出去随便吃点吧。”杜睿琪也开始穿上衣服准备走。

    “出去随便吃?那哪儿行呢?你坐着,我来安排!”黄忠华走到外面客厅里,坐在沙发上开始打电话。杜睿琪听到他在说:

    “一份炖土鸡、烧排骨,一盘狗肉,炒一盘鄱阳湖的草,对,再加一瓶酱香茅台,518,快点送上来!”

    黄忠华说完,从外面走了进来。

    “我还是走吧,我不能在这儿吃饭。”杜睿琪说着拿起包准备走。

    “怕什么?放心,你在里面,我去门口把车子推进来。我黄忠华的女人,怎么能随便吃?再说,刚才我们干的可都是体力活,得好好补回来!”黄忠华搂着杜睿琪一脸色/色地说。

    这一刻,杜睿琪似乎体会到了这个男人作为活土匪霸气下的另一种柔情。

    从最开始被迫的肉体交易,到今天杜睿琪内心对他产生的那么一丝情愫,杜睿琪说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反正这不是爱情,不是友情,更不是亲情,是什么?她不知道,如果真要界定它的话,那就是由肉体的交融而产生的一种依赖,有人把它叫做性臣服。

    女人,一旦和一个男人发生了较为持久的性关系,那么就会对这个男人从肉体到心里产生一种依赖。

    性臣服一词是由性学奠基人之一克拉夫特?埃宾创用的,他的原意是:chu女一旦与某男子发生性关系,无论这种性关系是怎样的性质,她此后对他便产生高度的依赖与顺从心理。性臣服是男权社会制度化了的产物。

    当女子觉得自己的命运本当如此,这D切不合理不平等近乎“天经地义”时,也只好面向流氓、强间犯称臣,甚至心甘情愿侍候他们一辈子了。

    或许,杜睿琪从这一刻起,从内心里真的承认了自己已经变成了他的女人。

    不能见光的女人,只有肉体关系的女人,可以用自己的肉体与情感置换权力的女人。

    在这个房间里,她,变成了对黄忠华“性臣服”的女人。

    很快,门铃响了,菜送上来了。

    黄忠华推着车子进来。一股菜香味飘进杜睿琪的鼻子里,顿时,她觉得饥肠辘辘的。

    她走过去,要接过他手上的推车,

    “你坐着,我来!”他命令道。

    她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忙碌着。

    他拿起酒瓶,往两个杯子里倒满了酒,然后两人一人一杯。

    “来,今天我们喝个交杯酒。”黄忠华伸出手,等着杜睿琪把手绕过他的手臂。

    杜睿琪捏着小小的酒杯,心中出现了片刻的犹豫。但是她很快妩媚地笑着,伸出自己的手臂缠上了他的手臂。

    “感情深,一口蒙!”他看着她说,“喝完这杯交杯酒,你正式成为我黄忠华的女人!”

    他的眼睛始终看着她,仰起脖子一口喝了个精光。

    她依旧浅笑吟,也一饮而尽。

    “好!”他放下酒杯,笑眯眯很满足的样子。

    他拿起碗,盛了一碗鸡汤,并且拿起小勺子试着喝了一口,大概是觉得味道还不错,把碗端到她的面前。

    “来,喝吧,不烫,挺好喝的,是正宗的土鸡。”他说。

    她端过碗,喝了一口,是挺不错的,加上觉得有些饿了,就低头喝了起来。

    等她喝完碗里的汤抬起头,发现他居然还站在她跟前,就那么一直看着她。

    她睁大眼睛,不好意思了,问道:“你怎么不喝?”

    “你来之前我吃过一顿了。”他说。

    “再喝点吧!我给你盛!”她站起身,拿过另外一个碗,给她盛汤。

    “别换碗,就用你喝的这个碗。”他说。

    她抿嘴一笑,用自己喝过的这个碗,给他盛了一碗汤。

    他就在留有她唇印的碗边上,喝完了一碗汤。

    放下碗,他抱着她,说:“你记住,从现在开始,你只属于我黄忠华一个人!你,是我的!”

    看着他的眼睛,她心里很忐忑,难道他知道自己之前和胡国成的事?可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不管我之前和谁有什么关系,那都是过去的事,是我自己的事!这个男人,真的是人家说的活土匪,这么霸道!

    她有些不服,心中也有些不屑。我一个已婚女人,要专属于你一个人?

    “我黄忠华的女人,自然只能属于我一个人。以后如果没什么特殊情况,我们一个星期见一次,都是在这里。”黄忠华说,“我会呼你。”

    “我要回家了。”杜睿琪从他怀里钻出来。

    “再吃点东西吧。”他说。

    “不了。”她拿起包,挎上肩,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去。

    走出安河大酒店的院子,杜睿琪坐上了一辆出租车,告诉司机到粮食局路口停车。

    男人的话一直回响在她的耳边:

    “你只能是我黄忠华一个人的……每个星期我们见一次……”

    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担心如此频繁的见面会被别人发现。

    安河就这么点点大,一点小小的事情,几个小时就能传遍整个县城,人尽皆知。如果她和黄忠华的事情被人撞见,那一定会成为安河最大的猛料。而一旦这件事让丁家人知道,婆婆还能一如既往对她好吗?她还能在丁家呆下去吗?

    志平虽然和她没有夫妻之实,但却是她堂堂正正的丈夫,是丁子安的爸爸,是方鹤翩唯一的儿子和希望,在这件事上,他一定是不会妥协的。

    因为这是任何男人都不能容忍的,更何况丁志平有生理的缺陷,心里承受就更弱了。

    可是这只已经迈出去的脚,还能收回来吗?

    杜睿琪闭着眼睛,脑子里纷繁杂乱。

    “到了!”司机已经把车停在了她家的巷口。

    杜睿琪睁开眼睛,付了钱,有些摇晃着往家门口走去。

    路灯昏暗,杜睿琪本就有些晕晕的,在拐角处也依旧是低着头走着。

    突然,一声巨响——“碰”,杜睿琪就晕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杜睿琪只觉得脑袋很疼,依旧是晕晕沉沉的。

    她吃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手脚都绑着绷带,浑身疼得难受,整个人动弹不得。

    病床前站着妈妈、婆婆,还有志平、志娟,公公和爸爸站得远一点,再外面是幼儿园的老师……

    “我这是怎么了……”她吃力地问道。

    “睿琪啊,你醒了……”妈妈流着眼泪摸着她的脸说,“孩子,你可把妈给吓死了!”

    “妈,我怎么了?”

    “没事,孩子,醒了就好了!”婆婆方鹤翩拉着她的手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孩子,好好养伤,过几天就都好了,啊!”

    她迷迷糊糊的,好像记起自己是在拐角处要进家门啊,怎么躺在医院里呢?

    “孩子,幸好是在家门口发生的事情,如果在大马路上,这黑灯瞎火的,可就危险了。睿琪,你是吉人天相,虽有难,但是都有老天爷保佑呢!没事,啊,孩子!”婆婆方鹤翩也流着泪说。

    杜睿琪这才隐约记得,在拐角处自己是被一辆摩托车给撞了。

    可能家里人听到声音,第一时间出来了,很快把她送到了医院,才没有耽误时间酿成大事。

    “子安呢?妈,妈,子安呢?”杜睿琪在人群中寻找自己的孩子。

    “子安放在隔壁张奶奶家里,放心,没事的。”丁志平走过来对她说。

    很多老师都过来了,看到杜睿琪这样,几个年轻的老师都忍不住哭了起来。

    这次,杜睿琪伤得真不轻。

    摩托车在拐角处超速,根本没发现前边有人,而杜睿琪当时也是低着头的,两边就这么活生生地撞上了。杜睿琪这娇小的身体,怎抵得住那个钢铁家伙撞击呢,据说当时就撞出去很远,再从对面墙上给弹回来,当时整个人都不会动了。

    婆婆方鹤翩在客厅里听到那巨大的响声,被吓了一大跳。立即从家里跑了出来,然后就看到杜睿琪躺在地上,而摩托车却已经逃之夭夭。

    方鹤翩大声喊叫“志平、志平,老头子、老头子”,声音凄厉,把他们都吓坏了。

    父子俩跑出大门一看,杜睿琪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大家顿时都被吓呆了!

    还是丁志平镇定,立刻拨打了“120”和“110”,并第一时间对杜睿琪实施了人工呼吸。

    杜睿琪手脚骨折,脑震荡,昏迷了一整夜。

    丁家的老老少少全到了,杜家的父母也都来了。而杜睿华在第一天也来到了医院,后来流着眼泪回学校了,因为他马上就要参加中考。

    幼儿园派了老师代表过来。涂雨华几乎哭成了个泪人。

    所有的人都在祈祷,杜睿琪能平安醒来。

    这个杜家的好女儿,丁家的好儿媳,幼儿园的好园长……千万要挺过来啊!

    上帝保佑,她终于活过来了。

    医生很快来到了病房。把所有人都劝了出去,给杜睿琪测量了心跳、血压,然后轻轻地告诉她:“别说话,你现在需要休息。”

    医生出去后,丁志平进来了。

    杜睿琪侧着头,吃力地眯着眼睛,不然她就要睡过去了。她看得出,他一脸的疲惫,肯定也是一夜没合眼。

    “喝点水吧?”他问道。

    她微微点了点头。

    丁志平起身拿起热水壶往杯子里倒了半杯白开水。拿起一根小小的汤勺,舀了一勺,在唇边吹了又吹,然后小心地喂给

    她喝。

    干涩的嘴里流进了温润的开水,顺着喉咙缓缓流进她空虚的胃里。

    她感觉自己就像干涸的田地,迎来了温润的小雨,整个人觉得很舒服很舒服,甚至暂时缓解了她身体的一部分疼痛。

    他就这么一小口一小口地吹着,然后再慢慢地喂她……

    看着他这么细心轻柔的动作,她的眼角不知不觉又流下泪来……

    她觉得对不起他。

    虽然自己是他的妻子,可是却从来没有给过他妻子的温柔和体贴,从来没有关心过他的生活冷暖,从来没有过问过他的烦恼和不快……可是,现在,当自己遭遇苦难的时候,他却守候在自己的病床前,如此细心地照料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胡思乱想,不是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老天爷该不会这样惩罚自己吧……

    她的泪越流越多,几乎哽咽了。

    他伸过手来,轻轻替她抹去眼角的泪滴。

    “别担心,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他轻轻地说,“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杜睿琪点点头,闭上眼睛,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朦胧中,她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大的黑色的漩涡拽了进去,那漩涡不停地打着旋儿,把她卷入到了黑暗的无底的深渊里,她感觉自己正在一点一点地被黑暗吞噬……

    “啊……”她惊叫着醒来,一身的虚汗。发现自己的手牢牢地抓住了那双瘦弱而宽大的手。

    睁开眼睛,丁志平坐在床边,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她,把她小小的手掌紧紧地攥在他的手心里。

    “做恶梦了吧?别怕,都过去了,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他摸着她的头,安慰道。

    他一定是以为她还在做那个被车子撞的噩梦吧。

    “水,水……”她梦呓般说道。

    他又起身给她倒水,依旧一小勺一小勺地吹着,然后慢慢喂给她喝……

    易海花和方鹤翩在门外,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流下眼泪,一个感叹女儿好命,遇上了这么好的男人做老公;一个感叹,儿子媳妇感情好,危难时刻能相互照应……

    杜睿琪醒来的第二天,安河县教育局的局长吴金泉亲自过来看望她。

    吴金泉握着杜睿琪的手,说:“小杜啊,好好养伤,好好休息。那个撞伤你的小伙子自己去投案了,他自己交待那天晚上喝多了酒,是怎么撞伤你的他自己都不太清楚。哎,现在的小孩子,真是太没谱!你放心,你的医药费,除了肇事者的赔偿,其余的由教育局负责来办,安河的每位教师都有工伤医保,不要有后顾之忧,好好养伤,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啊!”

    “今天我过来,还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幼儿园的重建计划县里已经批了。批文昨天刚到我手上,估计暑假就可以开始征地的工作了!睿琪,祝贺你啊!”吴金泉笑着说,“养好了身体,你就要开始准备大干一场了!”

    “谢谢吴局长!”杜睿琪高兴地说,其实她在黄忠华那儿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但是她依然很真诚地对吴金泉表示感谢。

    吴金泉寒暄了一会儿就走了。

    丁志平送吴金泉下楼,没想到在门口碰到了胡国成。

    两人虽然很少见面,也没有工作接触,但胡国成是余家埠镇的名人,丁志平自然是认得。而丁志平是方鹤翩和丁光信的儿子,胡国成在其他场合也和他接触过几次。

    胡国成提着一个大大的果篮,手里还拿着一大束鲜花。看到丁志平,连忙快步走过来:

    “志平!你好!”胡国成主动和丁志平握手,“我代表安河幼儿园的家长来看看杜园长。”

    “谢谢胡书记!”丁志平客气地说道,心里却觉得他说的这个理由很牵强,幼儿园的家长已经有很多人在第一天就来过了。可是堂堂一个余家埠的当家人,凭什么来看一个小小的园长呢?何况,平时他们的工作并没有交集啊?

    但是人家这么热情来看望,总不至于赶人家回去吧。

    丁志平把胡国成带到病房里。

    “杜园长,我代表我家胡一翰小朋友来看望您!”胡国成笑呵呵地握着杜睿琪的手说。

    杜睿琪看到胡国成的那一刻,整个人愣了一下。但是她马上反应过来了,伸出手来和胡国成握手:“谢谢胡书记关心!”

    “杜园长可要快点好起来啊,胡一翰同志说,一天看不到杜园长,他就一天不上学!”胡国成说,“你看,你这个健康可不仅仅是你自己个人的事了,那是全园师生们的大事。”

    杜睿琪勉强笑了笑。

    这个男人就是这样,任何场合都有他可以开的玩笑。

    “志平,洗几个水果吧!”杜睿琪对站在跟前的丁志平说。

    “好的。”丁志平拿着几个苹果往外面的卫生间走去。

    “好点了吗?”胡国成听着丁志平走出去的脚步声,立刻换了一种口气轻轻问道,“我今天不仅代表胡一翰,也代表我自己,还有这个让我代表他来看看你,他是昨天才听人说的。”胡国成摇动着大拇指说。

    杜睿琪立刻明白了胡国成竖起的大拇指的是黄忠华。可正是因为这个人,她才出事的啊!

    杜睿琪抿紧嘴唇没有说话,目光悠远地看着别处。

    “老大说了,让你好好养伤!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前途无量!”胡国成说。

    丁志平端着洗好的苹果回来了。

    胡国成站起身,说:“杜园长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胡国成帮忙的,尽管吩咐。”

    “谢谢胡书记关心,吃个苹果再走吧!”丁志平拿出一个苹果递给胡国成。

    “谢谢,我还有事,先走了。好好休息啊,早日康复!你的伤好了,我家胡一翰才同意上学啊!就算是为了解脱我的烦恼,你都得早点好起来!”胡国成笑嘻嘻地边往外走边说。

    本来杜睿琪的心情经过几天的休息变得稍微平静了一些,可这个胡国成的出现又让她心里堵得慌。

    心中有气,她却不好发作,又不能对丁志平说,只能躺下去,假装累了,闭着眼睛假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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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前途无量……去他妈的鬼吧,命都差点没了,还能有前途吗?杜睿琪心里骂道。

    伤经动骨一百天,杜睿琪虽然年轻,但是也在医院呆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勉强能下地走动。

    而丁志平从头至尾,始终留在医院照顾和陪伴着杜睿琪,而且做得非常仔细,非常体贴。连同病房的阿姨,都总是夸丁志平好,说他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

    杜睿琪也很感动,是从心底里感动。

    虽然和丁志平结婚三年了,可是他们相处的时间却非常少,除了蜜月旅行那几天是形影不离,后来基本就是平行并行的两条线,没有什么交集。

    这次的车祸,似乎是上天特意安排,让丁志平留在她的身边,让她来体会他对她的好,让她明白,她嫁的男人,是多么温情,多么体贴,多么善解人意的一个人。如果他没有那方面的缺陷,他们应该也是很美满的一对夫妻。可是,上天总是那么不随人愿,不会把所有的好事都让你一个人占全了,这或许也是上天对自己的惩罚吧!

    杜睿琪出院回家的那天,家里来了很多人。

    丁志娟带着老公孩子过来了,杜睿琪的父母和弟弟也都来了,还有方鹤翩家其他的一些亲戚,杜睿琪都不太认识。

    方鹤翩一一给她介绍,这个是舅舅家的孩子,那个是姑姑家的孩子,总之是七大姑八大姨的都来了。对于这些人,杜睿琪都表现得非常礼貌,弟弟哥哥嫂子的,叫得很甜蜜。大家都围着她嘘寒问暖的。

    其实杜睿琪就想清静一点,好好休息,再就是和儿子好好玩玩,一个多月没有陪儿子玩了,杜睿琪发现小家伙学会了很多东西。在医院里的时候,方鹤翩带着丁子安去过几次,但是医院里的味道很难闻,杜睿琪都让子安早早就回家了,在那儿呆的时间并不长。

    现在出院了,子安一直绕在杜睿琪的身边,拿着一本故事书,要讲故事给妈妈听。

    杜睿琪太高兴了!儿子居然会讲故事了!

    “好啊,宝宝给妈妈讲一个什么故事呢?”杜睿琪抱着子安高兴地说。

    “妈妈,宝宝给妈妈讲一个小白兔吃萝卜的故事。”子安奶声奶气地说,“小白兔啊,最喜欢吃胡萝卜了。为什么呢?因为胡萝卜长得红红得,很漂亮,还穿着花裙子,跳起舞来很美丽!”子安的语速很慢,就那么一字一句地讲着,小嘴嘟得扁扁的,口水也快要流下来了,真是太可爱了!

    杜睿琪没想到刚满两周岁的儿子能表述得这么清楚,一句话说得这么完整!真是个聪明的孩子,看来婆婆在子安身上真是没少下工夫。她曾经担心婆婆把子安给溺爱惯坏了,看来这个担心是多余的。

    “宝宝讲得真好!妈妈还想听,再讲一个好不好?”睿琪亲了亲子安粉嘟嘟的笑脸说。

    子安得到鼓励,更想表现自己了,于是指着故事书上的图画,又讲了起来。

    杜睿琪听得很陶醉,儿子带给她的是满满的做母亲的幸福。

    杜睿华看到子安在讲故事,也在姐姐身边坐了下来。

    杜睿琪微笑着看睿华,拉着睿华的手让他挨着自己坐。

    听着子安讲完了故事,杜睿琪奖励了子安一个大大的红苹果。子安抱着苹果大口大口地肯了起来。

    杜睿琪看着弟弟,感觉弟弟又长高了很多,往年那个瘦弱的小男孩如今变成了一个小男子汉了。

    “睿华,分数出来了吧?”杜睿琪问道。她记得弟弟是今年中考的。

    “出来了,我正要告诉姐姐呢!”杜睿华说,“我考上了安河一中。”

    “哇,行啊,睿华,真不错!”杜睿琪抱着弟弟激动地说。

    安河一中是安河县最好的高中,也被称为重点高中,每年高考的升学率在整个龙江市都是最好的,北大、清华每年都能考上十几个。

    “分数靠前不?”杜睿琪问道。

    “姐,我是画眉镇的最高分!581分,全县好像前十名吧!”睿华说。

    “哇,你太棒了!睿华!姐姐真为你高兴!好好努力,将来上个北大、清华什么的,那可是咱杜家庄的第一个啊!”杜睿琪紧紧地握着弟弟的手,感觉自己这个弟弟真是太争气了!居然在最后这几年把成绩提高得这么快!小学的时候,好像也不怎么样,没想到中考能考得这么好!看来,弟弟今后会有很大的发展,绝不会像自己这样,只能呆在安河这个小小的地方。

    其他人陆续都回去了,留下了丁志娟一家和杜睿琪的父母在家里吃饭。

    方鹤翩准备了很丰盛的午餐招待她的亲家。

    吃饭的时候,杜睿琪把弟弟睿华以581分的高分考上安河县一中的消息告诉了大家。方鹤翩一听,也是大吃一惊,这个看上去弱弱的小男孩,这么会读书啊,杜家的孩子真是有出息!

    “睿华真是了不起!来,我们为睿华的好成绩干一杯!”方鹤翩举起杯子说。

    易海花看到方鹤翩这么高兴,连忙举起杯,说:“谢谢亲家母,睿华啊是受姐姐睿琪的影响,睿琪以前的成绩就是我们镇里最好的,有姐姐这个好榜样,睿华懂事了,就知道像姐姐学习,一定要好好学习!”

    “亲家,你们养的这两个孩子啊,真争气,懂事又聪明,杜家真是有福气!”方鹤翩说,“当然,我丁家也有福气,能找到睿琪这么好的媳妇,睿琪又给我们丁家生了子安这么聪明的宝宝,来,为了我们丁家和杜家的好福气,干杯!”

    所有的人听着这话都觉得很开心。

    方鹤翩放下杯子,为杜睿琪的父母夹菜,然后坐下来,说:

    “亲家,睿华上了安河一中,就要在校住宿。据我了解,学校的条件不是太好,我有一个想法哈,我们家离学校近,睿华要是愿意的话,就住到家里来吧,条件怎么样也比学校好,还可以在家吃饭,伙食也比学校好,对吧。不知你们的意思?”方鹤翩看着杜睿华说。

    “哎呀,亲家,这样当然好!可是这太麻烦你们了!”易海花真是没想到方鹤翩有这么大度、这么善解人意,居然主动邀请睿华住到她家里,要知道,这一住不是几天而是三年啊。

    “不麻烦,亲家。我们家有现成的房间好住,吃饭也就是多加双筷子。就看睿华愿不愿意了!”方鹤翩笑着说。

    “我,我当然愿意!”睿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只是我怕麻烦了伯母。”

    “这样吧,妈!”杜睿琪看着婆婆,接过话头说,“睿华住到家里来,但是在学校吃饭,这样睿华就晚上回来住,白天在学校。你看怎么样?”

    “好,这样也行。睿华要是想回来吃饭,跟我说一声就行了。好不好,睿华?”方鹤翩看着睿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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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好的。谢谢伯母!”睿华腼腆地说。

    易海花朝杜睿琪看了看,似乎不理解杜睿琪的意思,你婆婆明明说了让睿华在家里一块搭着吃,这样多好!你这孩子,为什么要说不在家吃呢?

    杜睿琪知道妈妈在看她,却装着没看见,忙着给子安喂菜吃。

    其实,杜睿琪明白妈妈的意思,妈妈从来就节俭,喜欢占便宜,她肯定是认为搭在这里一起吃可以省钱,弟弟又能吃得好。但是杜睿琪却有自己的想法,毕竟这是丁家,婆婆有这个心意,杜家人就该感激不尽了,但是我们却不能这样做。住到丁家来,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如果搭伙进来一起吃饭,那就会产生很多问题。别的不说,就单是丁家的应酬来讲,每月都会有很多,这些场合肯定不能带着睿华一起去,那这样一来的话,方鹤翩就还要单独为睿华做饭,这得增加不少的麻烦,一两天没事,三年下来,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只在这儿借住不搭伙吃饭是最好的选择,既不给婆婆添麻烦,也给睿华留有自己的空间,有更多的时间学习。

    其实方鹤翩也很赞赏杜睿琪的意思,这个孩子,关键的时候,反应就是比别人快。

    方鹤翩是真心诚意邀请杜睿华住到家里来。因为杜家离安河一中只有几分钟的路程,走过这条小巷子就到了。而且睿华这个孩子看着很懂事,又这么会读书,给这个孩子好一点的学习条件,也是做了一件好事。更何况杜睿琪就这么一个弟弟,她肯定也有这样的想法。就是自己不提,将来睿琪也会向自己提出来,与其这样,不如自己主动邀请,这样一来杜家所有的人都会觉得很有面子,很感谢丁家。但是如果睿华吃住都搭进来,自己还真的会多有一些麻烦事,并不是舍不得那点伙食钱。这样只在家里住对大家都好。如果丁家有什么喜事在家里招待客人,可以提前通知睿华过来吃饭。

    丁志娟看着妈妈这么热情地对待杜家人,心里有些想不通。

    妈妈为什么要对杜家这么好啊?杜睿琪嫁到丁家来,那可是高攀了啊,我们没有瞧不起杜家就不错了,犯得着这么上杆子巴结人家么?真不知妈妈是怎么想的。丁志娟虽没说一句话,可是那表情却有些不太自然。

    丁光信和丁志平自然是没有什么想法,对于方鹤翩的决定,他们一贯是支持的。而丁志娟的老公姚文建就更没有任何意见了。每次来丁家,他都是发言最少的一个。

    一大家人这顿饭吃得是喜气洋洋。

    饭后杜睿琪回房间休息,大伤初愈,身体还是比较虚弱。

    丁志平扶着杜睿琪上楼,走进房间,杜睿琪发现床上的凉席和毛巾被都很干净,并不像一个多月没人住,而是刚清洗过。

    “妈妈上来过吗?”杜睿琪问道。

    “没有,是我前两天回家洗澡时,把我们两个人的房间都打扫了一下。”丁志平说。

    看来,妈妈到现在都不知道我们睡在两个房间里。杜睿琪想。

    丁志平把杜睿琪扶到床上躺下,自己却转身要走。

    “志平,在这边休息吧!”杜睿琪拉着丁志平的手说。

    这一个多月真是把丁志平给累坏了,杜睿琪从心里感谢他。

    “你好好休息,我去那边房间看看。”丁志平说。

    杜睿琪看着他走出去,心里顿时一股莫名的惆怅,难道他真的永远都不想和自己同床共枕了吗?可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呢?此时的杜睿琪多想靠在他的胸前,好好睡一觉啊!但是他却似乎不想留下来。

    杜睿琪希望他能回到自己的房间,不,是他们的房间。可是丁志平过去了之后,就没再返回来了。虽然两个房间只隔着一个客厅,但就是这么几步路和两堵墙,隔断了他和她的夫妻之实。

    在杜睿琪挽留他的时候,丁志平内心也有片刻的犹豫,想留下来和她睡在一起。可是,理智告诉他,他不能!他可以照顾她,可以为她做所有的事情,可是给不了她男人的能量。他知道她要什么,可偏偏这个就是他无法给予的,所以他只有选择逃避,避开和她同床共枕,不给她任何的幻想。

    他心里也很清楚,这对于一个年轻的女人来说,是多么残忍的事情。嫁给他,就是守活寡。他也想过和她离婚,让她解脱,可是妈妈肯定是不会同意的,因为她是那么让妈妈满意的媳妇,妈妈是那么喜欢她,况且,他们之间还有个孩子。而且如果一旦离婚,自己的秘密就会被很多人知道,这是他不愿意面对的,也不敢面对的一幕。所以,他从来没有向她提起过那两个字。

    让他感动的是,杜睿琪似乎并没有因为他的无能而嫌弃他,也没有因此而提出离婚,她在这个家跟所有的人都相处得很好,自己的妈妈爱她甚至超过爱自己。所以他愿意为她做所有的事,愿意为她付出一切。

    三点左右,杜睿琪醒来。大概是听到了动静,丁志平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扶着她一起下楼。

    杜睿琪的父母都要先回家去,快要收割了,家里的农活很多。睿华自然要跟着一起回家,帮着父母干农活。

    往年杜睿琪也经常会在农忙的时候回杜家庄,在家呆上一两天,帮父母收割稻子。干农活,杜睿琪曾经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从小在田地里玩大的,农家的活基本什么都会干,除了犁地,其他如割稻子、插秧、收花生、锄草等等,都干得很像模像样。

    现在睿琪刚出院,自然是不能回去帮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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