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贝拉 归家的仪式 上

作品:《遗落之书

    尽管驿馆的房间里拉下了厚重的深褐色窗帘,但是贝拉还是感到毫无睡意。她拉扯着阿达尔的衣服,希望他能够陪自己说会儿话。

    “亲爱的,你不会真的睡着了吧?这可是大中午啊。”贝拉小心翼翼得捶打着他宽阔的肩膀,现在他截肢的伤口处仍然脆弱,医生嘱咐两人还不能做过分亲密的举动。

    阿达尔发出一声低吼,仿佛被从噩梦中惊醒,“天杀的,你怎么敢……”他猛地圆睁双目,骇人的伤疤拧成纠结的折线。

    当看到眼前的贝拉后,他在一瞬间露出了惊喜的表情,“贝拉,是你!太好了……我刚刚……刚刚……”他的话仿佛卡在了喉咙里。贝拉想去帮他拍拍背,但一看到阿达尔重又转回冷漠的双眼时,不禁止住了已经伸出的手。

    她只是轻声的问道:“亲爱的,你还好吧?做噩梦了?”

    阿达尔皱了皱眉头,看见透过窗帘的空隙处直射进来的点点光艾“你怎么还不睡呀?……亲爱的。”勉强说出的那三个字里完全没有应有的感情,仿佛那是没有任何含义的一个别称。

    贝拉强迫自己慢慢习惯他的冷淡,毕竟这全是自己的错。是她把阿达尔害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他本来是安格尔王国的王子、大元帅,拥有无上的地位。安格尔城中无数贵妇甚至愿意舍弃尊贵,只为求他一夜垂青。而现在躺在这里的男子虽然依然健壮,但是空空的裤管却默默的陈述着他的凄凉;原本英俊潇洒的脸上,此刻也被的疤痕所覆盖。

    但是她爱他,这爱发自内心,并不是因为歉疚,亦或是因为同情。她爱他的伟岸正直,爱他倒坦荡荡,更爱他对爱情的执着。

    ‘这是你必须经历的,贝拉。’她在内心深处和自己说,‘他的冷漠是对你的惩罚,你理应受到这惩罚。有一天他会懂的,他一定会懂的。’

    “怎么睡呀?这还是中午呢。”贝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她不想让阿达尔察觉自己的失落,“这里的人为什么在这种时候睡觉呢?我是说虽然我也偶尔会想在午饭后小憩,但这里似乎把这个时间当成夜里了。”

    阿达尔竟然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他眯着眼说道:“我记得你说过,你也在波斯狄亚特待过很多年呀。”

    贝拉哑然失笑,道:“那……那都是影子让我这么说的。”

    阿达尔似乎并未在意,他继续打趣,似乎很享受这种拆穿贝拉谎言的,“那麦酒呢?你真的喜欢吗?”

    “那倒是真的。我爸爸很喜欢喝波斯狄亚特的麦酒,他从小把我当作男孩养活……”贝拉说着说着,突然触动了心中的伤口,竟不由自主的落下泪来,“……我不是真的要背叛你,不是真的……他们抓走了我的爸妈,说……说万一我不按他们说的做,就别想……别想……别想再见到他们了,我……”

    阿达尔一把把贝拉拉近怀里,这下动作有些大,似乎碰到了伤口,阿达尔闷哼了一声。

    “没事吧?”贝拉停止了抽泣,从他的臂弯里抬起头来。

    贝拉一言不发的爬起来,帮助阿达尔装上假腿,这玩意难绑得很,他自己不可能搞定。

    阿达尔一收拾完,便快步走到走廊,去敲对面屋的房门。军师菲利特在正午前才回到驿馆,他就住在他俩的对面。

    贝拉的兴致被搅,又见阿达尔一起床便去找自己的手下商量正事,于是她只好拿出要换上的衣服,进到卫生间里去了。

    贝拉先清洗了头发,然后是全身。她抹上带有花香的香油,套上了精心准备的丝绸长裙。这之后她又故意在里面了一段时间,希望借此引起心上人的关注,但阿达尔却始终没来叫她。等她熬不住自己走出来时,看见卧室外面的起居室里已经坐了一屋子人。

    诺波利百无聊赖的倚坐在一张双人长椅上,正一边玩弄着手里的烟管一边心不在焉的点着头;菲利特则一条腿坐在这张长椅的扶手上,随着阿达尔声音的停顿时不时插上两句;头曼在这个方向看去只露了半个身体,他笔直的站着,眉头紧锁着像是她刚刚拉起的窗帘。

    贝拉轻叹了口气,再一次理了理镜中自己长裙的衣摆。她尽量微笑着走出了房门,迎上了众人的目光。

    阿达尔此刻正在滔滔不绝的讲着待会儿的安排,他只是微微得对着贝拉点了点头;菲利特放下跨坐着的腿,站直了身子冲贝拉抱以礼貌的笑容;头曼则终于松开了眉头,他只看了她一眼,便微微转过了身。

    诺波利是惟一一个对她的精心打扮给予赞扬的人,他放下了烟管,坐直了身子,前一秒还无精打采的双眼此刻放着熠熠的光。

    “这才是那天出现在我家台阶下的那个美女,天啊,你比那天还要漂亮。”

    贝拉点头还礼,款款地坐在阿达尔的身爆抓住了他正在挥舞的右臂,用双手环绕住它。

    阿达尔微微一怔,但很快又恢复了刚才的侃侃而谈:“……所以,诺波利还有菲利特,你俩得留在这儿。我和头曼,还有贝拉一会儿会跟着萨都坎派来的轿子走。”

    头曼终于找了凳子坐下,他依然回避着贝拉的目光,“可为什么你一定要坚持他俩不能去呢?虽然是宗教仪式,但我想他俩站在圣堂外面总是可以的。”

    “头曼,我的兄长。我想你已经自己把原因说出来了。这是信徒归家的仪式,按说只有你我二人可以参与。但贝拉作为我的夫人,按照伊斯洛特的宗教礼法,也须参加……”阿达尔强硬的语气让人无法辩驳。

    “夫人”两字让贝拉幸福的几欲昏去,她更加用力的挽着他的手臂。

    萨都坎派来的轿子在天色刚刚黑下来时就到了驿馆门口。头曼随手从自己房间的门后拿出短刀,阿达尔踉跄地走过去制止了他。

    “不。头曼,别带兵器。阿柯犸大人说过会在谷底区保护我们的安全,我们不希望他怀疑我们。”作者咻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