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戊戌(三)

作品:《民国超级雇佣军

    “贯市西尾巴?”赵千走在巷子里,表情有点新奇,“老四合院啊,一百多年后哪里还有这些景色?”

    这条巷子就在宽胡同旁爆全是十九世纪末老北京的民宅,还有四合院,巷子名儿也挺怪,叫贯市西尾巴。

    赵千掏出怀表看了看,已经是晚上9点过了,巷子里的民宅小院都点起了烛火,还夹杂着一些煤油灯的光芒,别有一番风情。

    此时已是1898年6月25日,夏夜的风暖暖的,也没那么多沙尘,这个时代的环境还是很不错的,尤其是这样工业极度不发达的国家。

    没污染,可是也没生产力,更没钱,所以受气。

    赵千一边赚一边把这十九世纪末京城小巷的夜景看了个饱。

    这片地儿是个市集,叫贯市,这巷子正好在西爆所以叫西尾巴。巷子中不落的地界,几间大院合成一片,占了巷子大半拉地。

    此时灯火通明,最大的前院门口还放着两头石狮子,门脸也不小,门匾两侧挂着大红灯笼,火光透出灯笼皮,映在那牌匾之上——

    顺源镖局!

    赵千驻步了,神情有些惊讶。顺源镖局?就在这儿?两个月前还在京城时,基本上天天都在宽胡同的德记珠宝行,怎么也没想到到周围逛逛?

    镖局,这是江湖老行当了,走镖邓子手都是汉子,刀口上血的营生,讲的就是镖头的气势和脸面。

    赵千一直觉得镖局挺像雇佣军的,托镖给钱,爷们卖命。

    可这顺源镖局是不一样的,为什么不一样,因为……

    “击筑饮美酒,剑歌易水湄。经过燕太子,结托并州儿。少年负壮气,奋烈自有时。因击鲁勾践,争博勿相欺。”

    赵千心中一动,这诗说的什么不知道,吟诗的声音虽温文尔雅,却透着一股豪迈。

    “痛快!”又是一声,声音粗豪,宛若洪钟,和刚才念诗的绝不是一个人。

    “五哥,不送了,复生又不是不来了!”声音越来越接近院门,这人像是喝醉了,赵千往旁边走了几步,将门口让了出来。

    “哪里话!”粗豪声音北京口音不重,倒带着几分河北土话的味儿,“复生兄弟现在是干大事的,五哥这儿庙子虽小,却永远是兄弟的家,要是兄弟累了,想喝酒了,尽管到五哥这儿来,还是那句话,有五哥一口吃的,兄弟就不能饿着咯!”

    “好汉子。”赵千听出了这话里情意不虚,很是真诚,不由暗道。

    “咱兄弟不说这个!”念诗的人这句话没了京腔,似是湖南那边的口音。

    “五哥不送!”吱呀一声,大院门推开了。

    “好!”粗豪声音似是离开了,丝毫不拖泥带水。

    “少年,少年行,正少年!”

    赵千看到了出来之人是个年轻人,只是门口光线太暗看不清楚脸,只见他一边摇摇晃晃的赚一边高声自语:“少年又如何,若不为国为民,空白头!一腔热血归何方,天涯到处是黄土!”

    赵千站在暗处,看着他的背影,穿着长衫和千层底布鞋,身形瘦削,一看就是个读书人。

    那人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扶住墙角,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

    目送谭嗣同这位一腔热血的清流离去,赵千不禁微微……

    “一腔热血归何方,天涯到处是黄土。”

    耳边还缭绕着谭嗣同酒醉之中说出的这句话。

    就在这时,大院门推开了,一个身形精瘦却骨骼粗壮的汉子出来了。

    “复生?”他问了一句。

    赵千转过头,一张面色偏黄的脸映入眼帘。

    那汉子愣了一下,抱拳问道:“兄弟,在下顺源老五,问一嗓子,可曾看见我兄弟?”

    这人就是王五了!看来是担蟹嗣同醉倒在巷子里,出来看看了!不过看情况他也喝了不少,问话都不清楚。

    “五爷,你好。”赵千微笑。

    “呔!”王五声如洪钟,“啥五爷不五爷的,这鸟世道,谁是爷,明白的很。”

    这王五倒不似谭嗣同那般清脯毕竟跑江湖的,走镖押货,过的是刀口上血的日子,也没那么多穷计较。

    “江湖上朋友抬爱,叫老五一声五爷,那都是场面话,不算数的。”王五也许是对赵千有好感,也许是喝多了,话多了起来,“看你年纪也就二十多岁,穿得也光鲜……哟,你身上的糟货是我那兄弟吐的?来,跟五哥进去,脱下来兄弟媳妇给你洗洗……”

    “复生他……”赵千眼中一亮。

    “肯定又是发火走了,他那个臭脾气,当哥哥的清楚的很,兄弟,不要计较,复生兄弟自从当了那劳什子章京以来,劳心劳力。五哥粗人一个,不懂他说的那些大道理,不过有一条还是省得的……”王五让出了道。

    “那就叨扰五哥了。”赵千走了过去,和王五并肩朝顺源镖局走去。王五个子不脯赵千有一米八,王五比自己矮了个头顶,也就一米七五左右。

    顺源镖局里地头挺宽,一个大坝子,放着石锁之类练筋骨的玩意,坝子边上立着兵器架子,朴刀长铜棍插了许多。

    坝子周围都是房子,青瓦石墙,还算牢实,此时夜深了,也没几间房子亮着灯。王五走到一间房前,敲,“小六,叫你媳妇起来,我兄弟衣服弄糟了,给他洗洗。”

    屋里悉悉索索一阵,然后一个马脸汉子开了门,揉着眼睛,“五爷。”

    “睡了?”王五大声咋呼,“老娘们睡那么多干嘛,埋汰!”

    叫小六的马脸汉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疑惑的把不远处的赵千望着。

    这个年代男尊女卑,大男子主义盛行,好,很好,爷们就该这样,不过这样也太过分了,估计王五是真的有点醉了,要是清醒也不会这个时候去敲人家两口子的门。

    于是走了过去,拉住了王五,“五哥,不用麻烦了。”随即朝小六使了个眼色,示意没事,让他回去睡觉。

    王五酒劲上来了,用力挣扎,小六看出来五爷是黄汤灌多撒疯了,连忙关门。

    “小六,六儿,你要我在兄弟面前丢脸是不!”看到小六关门,王五毛了,就要把膀子从赵千臂弯里抽出来。使了两下力,发现居然没有挣脱,斜睨赵千一眼,沙哑着声音道:“看不出来兄弟还是个练家子……”

    咔!突然,王五手臂一拧,身子矮下去,从赵千身侧绕过,从背后将赵千的手臂反锁!

    没醉!王五没醉!赵千心里猛地一颤!他适意装疯!

    咣的一声,房门撞开了,那叫小六的马脸汉子和一帮人冲了出来,手上都拿着,将赵千团团围住。

    “恶贼!今天我老五要替天行道!”王五在后面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