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左右为难

作品:《盛宋官道

    谢绝了王稼轩要用车送他回家的好意,范铭漫步在青石大街上,这绵绵细雨依旧没有停,洒在脸上却是格外的舒服,在那个时代他就非常喜欢在雨中漫步,尤其是同三两知己红颜,体会着情景、恬适的大地春意。

    沈文伦的离开在他心中造成了一些的波澜,有些失落也有些惆怅,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按理说来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也从来没有什么交集,但不知道怎么的却有种失去了一个多年的好友的感觉,想想下午还要去县衙做事,这心情更是沉重了起来,昨天晚上想了一晚上,脑袋里充满了人生哲学的疑问,也就是做人要以什么样的方式行走于这个世界上,有戊祥的浩然正气,有岳/武穆是精忠报国,有诸葛孔明的鞠躬尽瘁,也又委曲求全,也有奸猾如鬼。

    就以当朝新旧两党的两大领袖人物司马光和王安石来说,两人都是愈忧民,司马光在庆历年间也是改革派的主力,然而到了如今却成了保守派的领头人,一上一下之间这角色的转换又是什么样的处世之道,或许身在其中之人也不得而知吧。

    正当他脑中思绪万千之时,前面突然迎上来一个身影,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胳膊,“范公子,总算的是等到你了。”

    范铭定睛回过神来一看,却是吴掌柜,不由一笑,“实在数意不去,本来是要上门去找吴掌柜的,这几天事情繁多,也就耽搁了下来,这不,等下马上就要去衙门了。”

    “打搅,打搅!”吴掌柜满面堆笑,“我早知范公子不是池中之物,没想到才不过数月就到衙门做押司了,果然不同凡响。”

    范铭哈哈一笑,摆了摆手敷衍道:“吴掌柜可别乱说,那是什么押司,就连僚属都不是。”(僚属:比吏员低一等级,平常跟在文吏办事的差员,不属于衙门正式编制。)

    “迟早的,迟早的。”吴掌柜这模样比先前更为夸张,小心逢迎着,“只需片刻时间,不耽误范公子去衙门的。”

    范铭也无心再跟他墨迹,“吴掌柜请说。”

    “上次范公子拿过来的清香露已经销出去了,这是分子钱。”吴掌柜从怀中掏出一张交钞,上面赫然印着十贯的朱印。

    范铭不由一阵失望了,说不出是对这吴掌柜的失望还是对这清香露的失望,按理来说这清香露只放一瓶出去,应该不止卖这个价钱,若是这吴掌柜从中占了多半那他的心中还舒服一点,但依照对吴掌柜的了解,应该不会这么傻,当下也就绝了再给他供货的念头,“吴掌柜客气了,这其中大部分是吴掌柜使的力气,只需一半就好。”

    “不不不!”吴掌柜老脸微红,事实上他从中获利不止百贯,这次只拿十贯也是欺范铭不懂商,自以为侥幸心理,忙推脱道:“这都是范公子的那份,我也只不过帮范公子代售而已,怎敢收取佣金。”

    一边走着,这个问题还在脑中不断的纠结,始终抹之不去,也不止过了过久,范铭蓦然抬头,发现自己已经踏进了家中,而香雪已经的站在他的面前,好奇的望着他,顿时吓了一怔,“丫头,干吗这样看着我,差点吓我一跳。”

    “都叫了你几声了,都没听见,再想什么呢。”香雪一边接过他手上的书包,一边关切的问道。

    “在想些课业上的事,上午夫子教授的东西要愠习一遍才记得住。”范铭尴尬的笑了笑,又想起心中的纠结,不由问道:“若是有个人在有意无意间帮了你,你知道某件事对这个恩人非常不利,但你如果去帮忙的话可能会让葬送自己的前程,你会如何做?”

    香雪想了想,“若是我,我会去帮忙,夫人常说人要知恩图报,前程还可以重新博得,但恩情却是永远也还不完,少爷,你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么?”

    “没有,我随便问问!”香雪的一句话解开了他心中的疑惑,是啊,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不就是儒家思想中的一个最典型靛现么,人活在世上到底是为了什么?若是像吴掌柜说的一般明哲保身的话当然是对自己不会有什么影响,但王知县怕是真的要有一番磨难,或许从此一蹶不振也说不定,但自己就会活在这件事情造成的阴影当中,用小小前途能够换取挽救人的一生,又何乐而不为,心中想的通透,心情也顿时间就好了起来,一把搂过香雪的杨柳腰,在她的脸上猛地一啄,“小丫头,越来越漂亮了。”

    猛然间被范铭亲了一口,香雪来不及抵抗之余心有戚戚,脸蹭蹭的红了一片,“小心夫人在屋里看着呢。”

    范铭哈哈一笑,“赚吃饭去。”

    趁着吃饭的当儿,范铭将今天吴掌柜的事情跟莫惜容说了一遍,衡量了一下宋州、亳州和应天府的市场大小,他的目光显然是在应天府上,宋州、亳州两州加起来也未必比得上应天府,只要能够将应天府的市场掌握在手中,其他两州也适当给别人点甜头也没什么要紧。

    说到宋州的市场时,范铭又想起莫惜容那强势的娘家来,一边给玩捏者妇人白净的手指一边问道:“是不是宋州的香布买卖交给你娘家,也算是一个见面礼,将来见面了也好说话。”

    范铭心中想的是尽管现在和莫家毫无瓜葛,但‘丑媳妇始终还是要见公婆’,将来迟早是要面对这个问题,倒不如给点甜头做好铺垫,将来再提亲时也就顺理成章了。

    范铭的话让妇人颇为感动,这是男人要向自己提亲的意思么,欣喜之情言露于表,往范铭的怀中靠了靠,摇了,“奴家已经给莫家的已经够了,这些都是为我男人将来前程存的积蓄,五郎,其他事都是你那主意,但这事得听我的。”

    “那以后总得……”范铭叹了口气,望着莫惜容那哀怨而又坚定的眼神,只得点头默认,这个女人实在是受了太多的委屈,或许在她的心中自己的分量已经远远的超过了那个所谓的娘家。

    只能顺势将她紧紧的拥入怀中,心中默默的念叨着:“放心吧,以后我会给你一个家,一个安定、温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