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下了狠心了

作品:《盛宋官道

    洪德善不由,“你啊,还是没明白,在衙门里生存要的不是你有多忠诚,而是你本身有多大的用处,卜县丞之所以这些年不动我,不是因为我真的有多老实,而是我在楚丘还有几分威信。”

    “洪叔你的意思是……?”

    “这不是选不选谁的问题,而是如何营造出一个对自己最有利的局面来。”洪德善望着天空中那偶尔一现的星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若是不出我所料的话,在拖几天,这事情便就可以见分晓了!”

    范铭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洪德善的话中隐含着颇多的寓意,这一时间怎么也不能理解,唯一可以肯定的这楚丘县所有的细微变化他都清楚得很,而现在只是在等一个机会,蓦然间灵光一闪,仿佛明白了点什么,“洪叔,你这是在演一出空城计?”

    洪德善回头望了范铭一眼,蓦然间笑了,“你明白了!”

    这句话让范铭的心顿时定了下来,也不由对洪德善的计划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而且隐隐意识到这是一个将一窝蜂连锅端起的最好机会,越是拖的久一点,这可能性越大,但同样风险也,所以要谨慎再谨慎。

    范铭还在沉寂在思绪当中,洪德善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去歇着吧,该怎么办我自然知道,说不得到时候你也得出出力!”

    点了点头,真心诚意的行了一礼,转身叫上在不远处打盹了严二返回宿处而去。

    借着微弱的锈望着渐渐远去的范铭,洪德善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有些事不是不动手,而是要动手就必须除根那!”

    人年纪越大这对从前的记忆就愈发的深刻,当初范山宜也就是范铭他爹像兄长一样带着他,从一般的捕役做起,蹲过山坳,千里押送过重犯,这些场景还历历在目,再因为走商发迹,用钱敲开了应天府的后门,谋得县尉之职,呼风唤雨好不风光,而自大卜县丞、谢主簿相继来楚丘任职,一切就变了样,再后来……就是范铭了解到情况了。

    洪德善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就因为这个,他才将自己彻底的‘龟缩’了起来,在暗中默默的观察着,观察着两只老狐狸的一举一动,而这次或许是最难得的一次将两人连根拔起的机会。

    ……

    晚上本就睡得晚,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王知县就起来了,这般情况下范铭也只能跟着起身,草草梳洗后饭都没吃,打着呵欠爬上马背直往猴儿谷而去。

    一到地方,王知县便召集了众人开始会商,所谓会商也不过就是几个头头聚在一起商量接下来如何,从应天府下来的团练副使根本就是来混资历的,自然这一切都是王知县同洪德善两人说得算。

    被范铭这么一说,王知县也陷入了一份自我的沉思当中,而眉头却是愈发紧了起来,不消片刻,蓦然回醒,望向范铭的眼神也烁烁有神,大力的一拍范铭肩膀,兴奋的站了起来,“不错,不错,这确实是一着妙棋,身在局中,反而乱了方寸!”

    范铭笑了,看来不需要说得太明白,王知县毕竟也是一县之尊,在官场上打滚了也将近二十年的时间,这其中的一些厉害关系玩得当然是娴熟,先前是因为气迷攻心陷入死胡同之中,这一经范铭稍稍一提醒便豁然开朗。

    回复了理性的王知县,又重现了平常的那副镇定和坦然,负手来回踱着方步,片刻之后,蓦然回首道:“是时候了!”

    范铭一怔,随即又反应了过来,心中一阵莫名的激动,“大人,你的意思是……?”

    “附耳过来!”对着范铭耳边如此如此细语了一番,王知县嘴角不自觉的浮现出一抹笑容,这笑容中仿佛包含了许多的意味,其中隐约还带着一丝的凶狠,“记住,这事不得跟衙门中任何人提起。”

    范铭吸了口气,重重的点了点头。

    站起来之后,王知县就再也坐不住了,两只手背在身后就在屋里绕起了步子,边绕圈儿心思边顺着一窝端的严密性往下想去。

    王知县虽没说话。范铭却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眼下这里肯定有卜县丞的眼犀若是想要密不透风的将一窝蜂彻底给剿灭了,这还需要极大的隐蔽性,而且还要信得过的人。

    在这里的人是不能用了,那用哪儿的人呢,洪德善可以信任,但也就是他一个光杆司令是不行的。再去应天府找沈大人调厢军也来不及了。望了望王知县,范铭心中一阵清明,不是有楚丘商行的关系么,各家商号都有自己的护卫,若是将这批人集合起来也是一股大力量,维护楚丘起码的安定当不成问题。

    这个时候王知县仿佛也想明白了一些什么,愈发兴奋了起来,脸上连日堆积的愁色在突然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虽然憔悴依旧,但眉宇间分明已舒展的多了,“赚找洪县尉去”。

    ……

    王知县同洪德善依旧是在屋中商谈,范铭‘识趣的’从屋中出来,范铭深深的吸了口气,略带着河中水汽的凉风在肺中打了个转,顿时轻松不少,王知县安排他的事比起洪德善和他说的话还要来得震撼,以自身的前程来赌这实在是要够狠才能下得了决心的。

    以让以县衙的府库税钱来引诱一窝蜂的现身,这赌注未免也太大了一点,虽说眼下的形势陷入死角,但即便是招抚不下也不至于完全葬送仕途,或许只要动用些关系,最多也是在政绩年考的时候受一些责爽但拿整个县衙的府库税钱来赌这就不是仕途的问题了,闹不好还要吃杖责了。

    这实在是应了洪德善的话,在官场上从来就没什么仁慈可讲,对别人要狠,对自己要更狠!

    要说先前范铭想到的只是引蛇出洞,而王知县显然比他更为狠辣,他还从来不会想到表面上看上去温文儒雅的王知县会如此果断。

    当天的会商一扫前几天的沉闷与压抑,整个气氛竟是前所未有的活跃,在王知县的授意下,随着洪德善一声令下,十多个捕役被分成四班,以猴儿谷为中心向四方分散探查,大张旗鼓的开始探索,就连非正常频度的买卖进出也在探查范围内,做足了准备大举征剿惮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