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拔了皮都要揪出来

作品:《盛宋官道

    缉捕了一窝蜂、还顺带着剿灭了一伙造反贼,不管是王知县还是洪德善都高兴,那些捕役们更是在乡下憋的很了,现下庆功宴上的闹腾劲儿自不必提,这顿酒宴从黄昏时吃到新月初升,才是刚到兴起。

    跟洪德善对饮了一盏,酒意上来后有些醺醺然的范铭无意间扭头时,便见一个穿着捕役皂服的牢头禁子从楼下一溜小跑的上来,也没理会大堂上众同僚的招呼聒噪,径直往这个王知县所在的雅间而来。

    一种不好的预感浮现在范铭的心中,莫不是出事了吧!

    果不其然,这牢头跑进来后张口说的就是:“叨死了,刚刚就在牢里暴毙”。

    牢头此言一出,原本还是笑语欢然的雅间内顿时落针可闻,范铭第一反应就是向卜县丞和谢主簿看去,正好看见他嘴边那抹即将消逝的浅笑,反而是谢主簿脸色阴沉得厉害……

    “死了?”。王知县手中的酒盏还没放下,声音已是低沉得有些变调了,看得出来他是在刻意压抑愤怒,这也难怪他,扫兴不说,那叨可是下一步棋的关键人物,这不仅仅是论功行赏上的区别,更重要的是断了往深处揪出大鱼的线索,这也守系到整个局势的关键,越想王知县的脸色愈发碟青了起来。

    “今天来的人太多,加上咱们人手不够,以至于分开看押的牢子支掌不开。我跟老于头负责的是最里头的那个监区,最先安顿的就是叨,因他进了监舍就卸了重枷上了小枷,等我们安顿好其他犯人回来后才发现……发现叨口吐白沫的倒在地上,中毒而亡”,因知道关系重大,这牢头说的异常详细。

    中毒而亡?从抓捕到现在一直都是捕役的重点监视下,却早不死晚不死,刚进监舍却死了。这说明什么,要说是这叨早就已经准备好自己服毒,范铭还真不相信,第一,昨日缉捕没有丝毫滇前准备,叨不可能会带着毒在自己身上,第二,起先捕役也是搜过身的,即便是藏毒了也被收走了。

    但也是借着牢头说话的这段时间做缓冲,他的心情从刚才地震惊中慢慢平复下来。

    心定下来之后就能理出思路来,心思电转之间,范铭的眼神儿已向对坐在正下首位置上的洪德善看去。

    叨死不死有什么打紧?反正他就是现在不死,等刑部公文批转下来之后肯定还是得死,以他这样的罪名即便是朝廷有大赦也轮不着他,他最重要的价值就在于跟卜县丞的牵连,尽管从各种千丝万缕的细节来看这叨同卜县丞的关系在范铭看来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但毕竟没有实证。

    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就想彻底扳倒一县县丞谈何容易?更别说这个卜县丞身后还站着宋州的录事参军,这可相当于市委秘书长,进常委的人物。

    但是叨现下虽然死了,但这之前却是在洪德善的控制下,他不敢保证洪德善有没有从叨的口中撬出一些东西来。

    范铭见他清醒了不少,看王知县他们已经走得老远,加上心里有事,也不想跟这小子在墨迹下去,便道:“我叫人把你送回去吧!”

    “不去!”王稼轩口里吐着酒气,大着舌头道:“我要去看看这叨死成啥样了,我听我爹爹说那天在抓这叨的时候可横得很,他可号称当年杀过辽人的!”

    杀过辽人!

    范铭心中一惊,什么人才能够杀辽人,只有边军才能,这也就是说这叨曾经在边军待过,而且极可能是从禁军中落厢下来的老兵,这也就是说只要能够顺着这条线索去查或许就能够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如果不出所料的话这一窝蜂其他七人应当都有在禁军或者厢军中待过。

    这是老天爷给自己的一个提示!

    得了这个线索,范铭再也呆不下,挎着王稼轩就快步沿着王知县等人的脚步走去,或许用不了多久的时间一切也就水落石出了。

    到了衙门,范铭没有跟着王知县一众人去牢房中,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公事房中,将四处张望的老张叫进了自己的房中,“去找刘押司,将前些年的户籍调动卷宗拿来,嗯,尤其是……老范县尉在任时候那几年的。”

    老张疑惑的望了范铭一眼,却也不敢多问,答应了一声之后便朝外面走去,衙门里发生的事他是头一拨知道的,对于范铭这一刻的行为却有些不解,按理来说这满衙门的乱子此刻应当跟在王知县的身后照应着,但这一刻却安坐在公事房中,还让去拿户籍文卷,这不是在造腾么?

    老范县尉在任又是什么个意思?难道是……

    老张心里一惊,蓦然间想到了一些什么,老范县尉、这范手分也姓范,难不成……,老张差点惊呼了出来,望了望左右见没人主意到自己,赶忙低头往东院走去,将那一丝想法死死的按在了心底,这可是弄不好就要人命的事啊!

    要说那些年衙门里的明争暗斗老张是全部看在眼里的,想当年范县尉在楚丘是何等的权威,如今的看似威风的卜县丞当年在范县尉的面前也都是要低头相迎的,只不过卜县丞手段着实太狠,也怪不得这范手分会要置人于死地。

    为自己的发现,老张的头勾得越发的低了起来,联想到这些日子以来衙门中发生的事,老张心中不由一声叹息,这范手分隐忍的功夫可真是到家了,这可是生死大仇!

    这衙门里怕是要又一场腥风血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