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市道变了

作品:《盛宋官道

    “可不是么,要说咱这些曹司也便罢了,我听说就连排办司、修造司这两日都不太平,咱使院何曾有过如此大的变动?”

    “变动又如何,那些个位置都是人老早就定好了的,莫不成你们还想挪一挪?”老林押司那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眼中却是带着不屑,“要能挪的话你们还能在这下开拆司待到今天?”

    他的声音虽是轻,但却是一下下砸到了众人的心坎上,这调任到市易务没他们的事,但这相应而来的人事调动却着实牵动着他们的心,眼见着各曹司都有大动作,这说不得就能将这坐了多年的位置往上挪一挪,但这又谈何容易!

    但正如老林押司所有,要真有靠背,谁还能在这开拆司待到今天!

    “你们可知这次不但咱们府衙中变动得厉害,就连外面各大商行也又不小的波动,应天府赵、钱、蔡、陈四大商行,听说都有意要重整行市,引来不少的外州商客,热闹得很!”

    “哦,如此说来这市易务之事他们早已经是得了风声啊!”老林押司微微眯着眼睛沉吟道。

    张押司笑了笑表示默认,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强,这州府衙门看起来禁卫森严,而事实上大门宽敞得很,不要说成立市易务这么大的事,就算是这使院中那个吏员的生了个大胖孙子,说不定隔天就能传到东京去了。

    “听说市易务要诏在京诸行铺牙人,召充本务行人牙人我有个妻舅也是做买卖的,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说到这儿,老何仿佛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惊醒了过来,而视线却是再次望向了如今已经调换了位置的范铭。

    一众老吏员也仿佛也同时也意识到了些什么,都不由自主的朝范铭望去。

    良久,一声轻轻稻息声响起,道出了众人的心声。这有底子硬就是吃得开啊,一来府衙就进了这油水丰厚的新曹司,而且还升了职级,真是人比人气死人那!

    可不是么,市易务要招充牙人,这首先就是要经过范铭等人掉选,这也就相当于捏住了钱袋的口子,的孝敬还能少得了?

    如今老何心中想的就是看能不能将自家的那个小舅子弄进去做牙人,这一但有了府衙的授权,这也就意味着掌握了大批的财源,想不发都不行啊!

    一想到这儿老何又有些后悔当初为啥跟着老林他们一起做那龌龊事,若不是这样,以范铭是从开拆司出身又一起共事过的交情,这事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而如今……不用说帮忙,不给你暗中使绊子就是好的了。

    其他几人此时也沉默了下来,想的同却老何并无二致,同样是在划算着这两天是不是要带些礼封到范铭府上去拜访拜访,心中已是早已忘了当初如何冷落范铭的。

    对于老林几人心里的想法,范铭倒不是一点都没有察觉,不过这丝毫没有引起他心境上的波动,如今市易务还没正式成立,他在开拆司如今也成了一个挂靠人员,虽说开拆司同市易务的事务有紧密相通的地方,但毕竟不是属于同一个曹司。

    这管理上当然也没有直接的联系,也就是说再也和这几人没有了利益上的冲突,相处起来理当要比以前要简单得多,不必假惺惺底近乎也不必可以疏远,只要以平常心论交也就可以了。

    最主要的这也将最大限度的磨练自己的心境,仕途漫漫,若是能有幸真的上层官场,今后还得经历更多起起伏伏,这鞋的沉稳尤其重要,如今可要好好把握这在使院中的时间,就当作一次官场的预习吧!

    端起书案上的茶盏,抿尽了最后的一口茶,一撩起儒袍的下摆,迈步往外走去……

    ……

    日边高拥瑞云深,万井喧阗正下临。

    金碧楼台虽禁御,烟霞岩洞却山林。

    巍然适构千龄运,仰止常倾四海心。

    此地去天真尺五,九霄歧路不容寻。

    此为王安中所作《登丰乐楼》一诗,描写的是东京有名的白矾楼的景象,有宋以来不论是经济还是政治都远远超出盛唐,尤其这酒楼文化更是登峰造极,宋话本中有描述道:城中酒楼高入天,烹龙煮风味肥鲜。公孙下马闻香醉,一饮不惜费万钱。招贵客,引高贤,楼上笙歌列管弦。百般美物珍羞味,四面栏杆彩画檐。

    在宋代以前的城市里,高楼并非没有,但都是皇宫内府,建筑供市民饮酒作乐,专事赢利的又高又大的楼房,是不可想象的。只是到了宋代城市,酒楼作为一个城市繁荣的,才雨后春笋般发展起来了。

    酒楼,它在城市各行业中还总是以数量最多,规模最大,利润最高先拔头筹,它往往决定着这个城市的主要的饮食命脉,而且绝大多数都以华丽宏伟的装饰建筑,雄踞一城,这太和楼就是有如这白矾楼一般的超豪华酒楼,且占据着应天府东城风景最为秀丽之处——汴河之临。

    初来应天府之时范铭也只是在远处远远的瞧过一眼,能像如今这般堂而皇之的身入其中是从前不敢想的。

    事实上此时的酒楼,已部分采用了宫室庙宇所专有的建筑样式,这可从门首排设的杈子看出。杈子是用朱黑木条互穿而成,用以拦挡人马,魏晋以后官至贵品,才有资格用杈子。东京御街、御廊,各安黑漆杈子,御街路心安两行朱漆杈子,阻隔行人,这太和楼门下列相对的两阙亭前,全用朱红杈子,尤为普遍的是酒楼门首扎缚的彩楼欢门,像供人观赏的艺术品……

    范铭不由感叹,这太和楼好大的气派!

    没等范铭感叹完毕,一踏入太和楼前门,他又立即感受到这太和楼中的服务周到性,门前站着两个模样俊俏的小厮,头戴方顶样头巾,身穿紫衫,脚下丝鞋净袜,且彬彬有礼,若不是站到别处,只会以为这是那家的学子。

    偏生就是这股子味道,让往来的酒客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往往本人无意进去喝酒,可见他冒手齐胸、俯首躬腰的殷勤模样,也就欣然而入了。

    回想起当初在楚丘时的景象,再同眼前的繁华一比,这确实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也不知那号称古代城市建筑巅峰的东京汴梁又是如何的繁华似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