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七章……怎样一个人

    兴王朱佑杬，一句话问完，深邃的眼神静静的看着秦陌，等着他的回答。

    “……"秦陌闻言却是一愣，显然没有料到，面前之人会这般的直截了当，不是说大人物说话都是宛转迂回，一句话做三句话说的么？即便是有求于人，亦是话说的很有讲究，鲜有这般直白的，先不说其他，万一对方要是拒绝了，怎么办？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那岂不显得的很没面子？

    当然了，或许还有一种情况，那便是面对身份与他们相差较远的人时，认为能够为他们做事，对这些人来说，那是他们的赏赐，所以压根就没有费神的必要，直截了当，多方便！

    心里计较着，秦陌抬眼望去，待看到那人眼中认真的神色时，秦陌内心顿时一怔，对视片刻，终于明白些什么，随即亦是神色认真的道：

    “承蒙王爷厚爱，亲自登门，小子又有何理由推辞！定当竭尽所能教授世子殿下！”

    “呵呵！你答应了？太好了”

    秦陌一语刚毕，就传来一声惊喜万分的童音，随后接着又道：

    “先生在上，请受学生一拜！”

    不用想，说话者便是今天专程领着自家老爹，来给自己找先生的朱厚熜了，此刻，小脸上的欣喜模样，就像穷光蛋大街上捡了一块大元宝一般兴奋激动，边说着，小小身板躬身一礼，端是有木有样。

    再观其父，亦是露出了微微笑意，再看向欣喜不已的长子，无声中眼里露出了慈爱的神色！

    ……………………………………

    时间推移，已是夜幕时分……

    秦府大厅，秦陌刚刚将热情挽留下来用过晚餐的兴献王夫子送上马车，看着他们离开之后，便回到了府厅之中。

    但是！她相信，若是这两本书流传出去的话，定然会被世人当做珍宝般来对待。

    那么，既然有这么好的东西，当然要留给自家人了，而对澹台漓来说，枫霞山上的一群孩童，才算是她的家人。

    然而，没想到的是，眼前的这个，竟然只一顿饭的功夫，就将自己辛辛苦苦写出来的东西，转身就送给了外人，中间连点犹豫都没有；这怎能不让她气恼，心伤！

    见得女子的模样，秦陌罕见的没有像往常一样出声安慰，而是陷入了沉默，收敛了原本随和轻松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在你心里，是不是只有枫霞山，只有石头他们才是值得你关心的？所以才会觉得我今天的举动，有些偏心，不公平？”

    “哼……”微微轻含算是默认。

    “可在我的心里，无论是石头他们还是什么无王爷世子，他们都是我的学生，也仅仅是学生，没有什么身份的差别！我教给石头他们什么，亦会原封不动的交给他什么，我所要做的，便是竭尽所能将我知晓的一切有用的东西都教授给他们。”

    “今天我送给一个人书；明天、后天，只要我觉得有必要，我还要送给更多的人！而我所教授的这些学生，亦会再将这些东西教授给他们将来的学生！”

    “我很好奇，当有一天，我传播的这些对这个时代有用的东西，被散播到整个中原大地，且不断促使着一大群人运用它来改变这个民族面貌的时刻；那将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这到这里，秦陌原本平静无波的眼中，燃起了灼灼而希翼的光芒，仿佛眼前已然出现了言语中神往的幻象一般，让其陷入了其中不能自拔。

    “………”

    而此时的澹台漓，在听了这人严肃而认真的言语，以及对着他炙热的眼神，忽然间发觉，眼前的男子竟然变得陌生起来，似乎自己从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原以为相处多日，了解了‘他不同于常人的处世之法，他做每一件事都那么地充满独特的个人信号；他胆小、却从不掩饰；他厚脸皮，完全不顾及自己的读书人身份；他贪财小气，为了一辆银子斤斤计较；他精的像个鬼，从不甘愿吃别人的亏；他……’就算是了解了他这个人！可是今天，就是这么一个人，这一刻，却让她忽然有种陌生的感觉，继而联想到那一夜，这人让自己执笔所书的那本名为‘变法通则’的文卷后，澹台漓的心中不禁喃喃道：

    ‘他的内心深处，究竟还藏着些多少让人难以看清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