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素林府之战(下)

作品:《夺鼎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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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起落之间,战象已经冲进了刚刚开始疏散的队伍之中,顿时,冲撞发出的一阵阵闷响,人的骨骼被踩碎发出的声音,人在濒死之时发出的哀鸣之声,不绝于耳。

    几十头战象带着满身的血肉碎块,战甲的边缘还在向下滴着鲜血,的长牙上挑着几个还在求救呼喊叫疼的士兵,穿透了暹罗军的阵型,向背后的大本营素林府城逃去。

    “快!快!重新列阵!”

    窝罗翁顾不得检点死伤人数,在这短短的几分钟之内,他眼睁睁的看着对面的炮火不慌不忙的发射,一颗颗炮弹飞向了自家的炮阵地上。

    那些用来横行暹罗、震慑野蛮人、为暹罗带来无数利益和荣光的大炮,在南中军的炮火中如同玩具一般,被那些横冲直撞的炮弹撞起,飞到半空中。

    面对着密集的炮弹,青铜铸就的火炮尚且如此,那些炮手的血肉之躯便更加脆弱。实心弹里夹杂着更小的霰弹,一枚枚大小同花生米仿佛的霰弹,对付没有披甲的炮手,似乎没有任何难度,转眼间,上百个炮手便发现身上多出了几个孔洞,随即倒地不起。

    “我的炮!”窝罗翁心里如同刀割油烹一般,这些炮和炮手都是花费重金铸造、并聘请西洋教头训练出来的。扫荡蛮人村寨、镇压造反部族,都堪称利器。如今,却在南中军的炮火反击下,一轮炮火便损失殆尽。

    这个仗,不好打!

    山田长政倒是没有关心炮队的死活,他只是死死地盯住了对面的那些步兵。

    作为一个浪人团体的首领,山田从小便听多了前辈秘于海对面那个国家军队的传说。有的说,那支军队军纪不动如山,攻则如霹雳闪电,动于九天;战则拼死向前,虽金银满地,目不稍瞬。也有人说,对面的军队不堪一击,只是仗的人多势众,才能作战。如果单打独斗,则一个武士可以完败数十个明国士兵。

    可是,眼前这支似乎还不是那么纯粹的明国军队却有如此的气势。

    每一个人的步伐都同整个队伍的步伐一致,如同一道移动的城墙,缓慢而又整齐的压了过来。正面碟炮手们,左手压在腰间的皮带上,防止上面的子药盒子胡乱动。右手则是随着步伐整齐的摆动着,千百人的手臂一同摆动,煞是整齐好看。

    仿佛这些人的步伐被一个个看不到的线绳牵引一般,步伐整齐,摆臂一致,连铁炮都是一律的斜背在身后,口在左肩肩头隐约看得见。

    “是魔法?是妖术?”没有什么战阵经验的津田低声惊呼。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便是倭人最熟悉的戚家军,号称部伍最为严整,也要行走十几、二十步便要调整步伐,而眼前这支军队,却在单调的铜哨声中缓缓的压了过来,如同洪水烈火一般。

    渐渐地,洪水的队伍行进到了炮队阵地的边缘。

    南中军的队伍越过了自家的炮兵阵地,将炮兵的兄弟们严严实实的包裹阵型中间。一声铜号声嘹亮,所有的人止住了脚步。

    “预备用!”队伍里,营官、哨官、队长、甲长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将长官的命令传下去。

    “哗啦!”

    “哗啦!”

    响声不断,长兵将靠在右肩上的长矛取下,火兵们将斜背在身后的火转到身前,将各自的武器立在眼前。

    “火手!拔掉头帽!装填子药!”

    火手们开始向内填充火药,用通条捣实,然后将弹丸放入,再轻轻的捣一下,确定弹丸已经同火药紧密的结合在一起。

    “大人,我们怎么办?”一个刚刚弹压完快要崩溃士兵的军官,凑到窝罗翁马前请教方略。“再不下决心,士兵们就要垮了!”

    看着对面正在整理武器的南中军,窝罗翁咬咬牙,“让这些该死的奴才冲上去!同眼前这群明狗搅在一起!我就不信,明人炮火犀利猛烈,刀剑拼杀,血肉相搏,还是我们强!”

    很快,在军官们的喝骂和皮鞭之下,暹罗军的队伍开始缓缓的向前移动,朝着对面南中军的队列前进,渐渐地,步伐开始加快,从正常步速变成了快赚从快走变成了小跑,从小跑变成了跑步。“快!冲上去!冲上去,他们的火炮和火便没有用了。”

    勒马站在三排火手身后五六步远的王宝,冷冷的看着对面冲过来的人群。“蠢货!”他从牙缝里迸出了两个字给对面的敌手。

    “准备射击!”

    第一列的火手闻令立刻取捷径右脚向后迈出,蹲姿举起手中的火。一名伍长低声的告诫身边的火手,“没事,照着训练时一样打就是了。”

    在他们身后的两排火手们,同样是举起手中的瞄准,等待着命令。

    看着手执刀的暹罗兵越跑越快,越来越近,队形已然开始出现了混乱,他们脸上的五官清晰的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手上因为过于用力而暴起的青筋已经隐约可见。

    “敌人距我七十步!”

    “正是火的最佳射程,开火吧!”

    王宝淡淡的命令着。

    负责第一轮火手的军官兴奋的将手中的长刀猛力向下挥动,“开火!”

    “砰砰砰!”一连串的声在人们耳边炸响。

    第一排火兵射击结束后,原地站立,清理膛,重新装填火药、弹丸。

    在排面指挥官的口令中,第二排火兵上前,在暹罗兵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瞄准几十步以外的暹罗兵,又一次的扣动了扳机。

    两次的射击,让暹罗军的冲锋势头略略停滞了一下,但也只是停滞了一下而已,少顷,在军官们的呐喊和皮鞭之下,士兵们再一次挥动着缅刀长矛向前向前扑来。

    “传令下去,一波停歇,一波冲上,一波预备,务必要让这些明人知道我大暹罗军队的厉害!”端坐在象背上的窝罗翁用单筒望远镜观察了前面的战事后,略带着些冷酷的吩咐着。

    “王宝所部精锐全在中军,让进攻的部队,务必想办法引诱他的中军出击,而后左右两翼突击,击溃他的那些杂兵。令溃兵冲击他的主阵!”

    说话间,第三排的火手也已经射击完毕,整个王宝的中军军阵,因为采取徐进射击的战术,已然同左右两翼相比,突出了约有十余步,形成了一个突出部。

    一片火药发射后形成的白色烟雾,弥漫在火兵的上方,阻碍了射界视线。

    最前排的火手盟不得检查战果,急忙站在原地为自己的火清膛、上子药。

    “不错,三排过去,至少暹罗兵死伤了三四百多人。”看着前沿的战绩,王宝表示比较满意。

    “大人,据细作说,暹罗兵善于,善用火器,我看,在这南中地面,敢在我军面前说善于此道的,便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王宝的近卫队队官黄一山也在一旁凑趣。

    在冲击的队列里,倭人义勇的十字架旗帜在一众佛菩萨的旗帜中显得分外耀眼。旗下,津田又左卫门显得有些紧张,“山田君,我们当真要去与明人拼命?”

    “当然,不拼命,怎么显得我等的价值?”

    手中握着家传宝剑的山田长政,头也不回的闷声回答了津田一句。

    倭国义勇碟炮手和葡萄牙人的火兵、暹罗军中的火手一样,被集中到了队伍的正前方,窝罗翁准备效仿南中军的战术,用火大量杀伤敌军之后,鼓舞一下低迷的士气,再让使用冷兵器的部队冲上去。

    很快,双方的队伍接近了。

    很是令窝罗翁奇怪,在他所有的火手还远在百余步外,南中军的火手们便开始放,虽然只是十几、二十几个人,却也让神经高度紧张的暹罗军火手们跟着放,引发了葡萄牙人、日本人的大为光火。

    “妈的,不会用火器就不要用!”

    窝罗翁做了一个让他后悔不迭的部署调整。

    “火兵退后,长矛兵、刀盾兵向前!一个波次一个波次的不停冲击,直到击溃、击穿明国军阵为止!”

    也许是王宝的部队到了再而衰、三而竭的地步,竟然长兵在暹罗军长兵的攻击下,开始缓缓的后退,虽然还是整齐有序,但是,退却却是很明显的。

    渐渐地,在整个南中军军阵中,略微突出的王宝本阵,开始向后退去,逐渐的与相邻的两翼部族兵阵营平齐,并且,本阵也开始有一个整齐的方阵,缓缓的变成内凹的阵型,并且越来越明显。

    两翼的那些新投顺南中军的部族兵,禁不住这样的恐怖局面,不由得有些哗然,但是,在彭坤和洪差的强力弹压下,斩了十几颗人头在那里,整个阵营又恢复了稳定。

    不过,窝罗翁此刻倒也顾不得这些衣甲混乱,器械不齐的杂兵,他只是一鼓作气的击穿王宝的本阵,然后,聚而歼之!

    渐渐地,王宝的阵型在暹罗军的压力之下,开始变成了一个弯月形,约有三四千暹罗军的精锐在凤凰营的阵前奋力拼杀着,眼睛里喷射着屠杀的,不管是敌人还是自己的战友,哪怕是刚刚为自己挡出了对面刺来的那一支丧门,后面的暹罗兵也会利用这短暂的一瞬,奋力刺出一,杀死对面的南中军士兵。

    所有的士兵都死死的盯住了眼前的敌人,浑然忘却了两翼。此刻,暹罗军的突击部队,已经被凤凰营呈半月形包围。

    被几个护卫死死拦住的王宝悻悻的将长插在地上,跳上马背,向南北两个方向望去,在喊杀声的掩护下,南北两侧凤凰营的四千火手和二十几门大佛郎机已经运动到位。

    “发号令!开始杀猪!”

    让暹罗人恐怖的景象爆发了!

    在他们正在欢庆,马上就要击穿凤凰营那似乎越来越不堪重负的阵型的时刻,在进攻部队的两侧,突然响起了震天介的炮声。

    大佛郎机全部换装霰弹,比大拇指略小一些的霰弹,一个子铳里装三十枚,一炮响起,完全可以击穿整个暹罗军进攻的队形。

    在半月形包围圈的两个顶端,各有四门大佛郎机,和四百名火手,他们的任务很简单,“扎紧口袋口!”

    第一声炮,是从南段响起,八门大佛郎机发射的几百枚弹丸形成的金属流,如同碟扫帚,将正在奋勇前进的暹罗士兵扫倒在地。进攻的队形迅速混乱起来,士兵们本能的开始向北侧跑去,试图离那些要命的弹丸远一些。

    但是,当人们刚刚猬集到北侧的时候,北侧的炮火也响了起来。

    在佛郎机更换子铳的间歇,火手们则是在甲长和队官的指挥下,开始打靶活动。

    “好好地打!难得有这样的实际打靶训练机会!”一名甲长指挥自己的部下对着试图冲击佛郎机炮的十几名暹罗兵打出一个漂亮的齐射后,美滋滋的训斥着手下们。

    “主啊!难道你抛弃了你的信徒了吗?”一名葡萄牙军官恐惧的看着不远处的屠杀,不住的在胸前画着十字,火被他扔在了他的脚下。

    “明军!明军!”

    “天哪!天兵!”

    人们还没有从火器屠杀的惊愕中苏醒过来,后面又传来一阵阵的惊呼,整个暹罗军的军阵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数百面明军的红色旗帜,上面一只翱翔天际的凤凰在炮火硝烟中骄傲的看着眼前这群惶惶恐惧的人。

    密集火力杀伤的效果摧毁的是暹罗人的身体,而且只是一部分人的身体,但是,虽然佛郎机炮只打了三个子铳,火手们每一个人至多打了四发,却已经让暹罗人陷入了崩溃的边缘,来自背后的危险,则是令暹罗军精神彻底垮掉的最后一击。

    逃!离这些可怕的越远越好!

    “就这样完了?”窝罗翁在象背上有些痴呆,有些恐惧,在他的高度上,从佛郎机刚刚出现在进攻部队的侧后,他就意识到战局不妙,但是,还没有来得及等他做出调整,南中军便已经开始了大屠杀。

    一直在担任预备队和侧翼警戒任务的刀盾兵们,终于得到了一个施展的机会,一个个右手挥动着四尺长的绝户刀,左手举着硬木包铁皮的盾牌,从南中军的两翼向暹罗军杀来。如同一头饥饿的野兽,转眼间便吞噬了几百暹罗军。

    “大人,请大人上马!暂时回素林府城,从长计议!”一名亲将示意象奴命令大象跪倒,挥手命人牵过马来,“请大人上马!”

    但是,此刻再赚还能够走得脱吗?

    “大人有令!斩首一级宅赏竹牌一个!斩首三级宅立刻编入大营新兵队!杀!”两翼的部族兵,在彭坤和洪差的鼓动和指挥下,如同一股末世的洪水一般,铺天盖地而来。

    守汉自起兵之日起,便在南中军中规定,斩首一级赏银一两,如今更是涨到了斩首一级,赏银十两。但是,随着地盘的扩大和各个工场的投入生产,这个规定也悄悄的发生了变化。

    最起码,在率师远征的凤凰营中,这个规定便成了斩首一级,依旧赏银十两,或者是代表赏赐十两银子的竹牌一枚,凭借这个竹牌,可以在随军商队中购买相当于一两银子的货色:铁锅、布匹、绸缎、盐、糖、刀斧等等不一而足。这样的赏格,在部族兵中顿时一片哗然。

    “杀!”

    “弃械跪地者不杀!”

    “明国血脉者不杀!”

    喊杀声与不杀声在战场上交汇。

    “山田君,我们怎么办?”身上血污斑斑的津田又左卫门恐惧的看着冲来的部族兵浪头,他听到了这些短发纹身的口中吆喝的是什么,他从心底不愿意变成这些蛮族碟锅和其他奖品。

    “我们死伤二百余人,已经不可能再打下去了!打白旗吧!我们向天朝大军投降。”

    大明天启五年正月二十日,凤凰营主将王宝率部战于素林府,斩首八千,俘虏近三万。敌酋窝罗翁率部欲入素林府城,不料城中火起,有数百华人兵士起而内应。敌酋不敢入城,绕城而过。

    素林府遂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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