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三个月后，上午，和风煦日。一群身着库图拉族各式军服的人散乱地站在神王星中央都市南郊森林边的广场上，广场一侧的银色大楼遮挡了阳光，在另一侧留下淡淡的阴影，阴影罩住了众人，在他们脸上增添了几分阴郁。但这些微的阴郁委实算不得什么，只因众人的脸色本就十分精彩。比如那个蹲在广场北侧边缘的青年，一双眼睛已被愤恨填满；比如广场外那个穿着少将军服的老人，他正跪在地上，老泪纵流；又如大楼门口处那个人，他正不断发出莫名其妙的冷笑；再如他的对面，某个人沉默着，身上的气势却让人窒息。但更多的人是茫然，他们有的望着天空，有的望着广场上的石板，有的只是随便凝视着某样东西……但他们有个共同地点，眼神空虚而无焦点，身上带着上午的阳光也无法驱出的暮气，活像是行尸走肉。很多时候，知晓真相比蒙在鼓里更让人难以忍受，冷酷的现实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去面对的。

    一队神族士兵从大楼里走出来，向北方望去。不多时，远处响起嗖嗖的风声，几架白色的大型近地飞行器沿着森林边缘的大道向广场飞来，人群木然地散开，给飞行器让出一条道路。飞行器轻落在广场中央，侧舱门开启，变成自动扶梯展开，每架飞行器里都走出几个人来，也都穿着神族的军服，与迎上来的几个神族士兵交谈之后，便大声招呼那些库图拉人进飞行器。清醒的人先进去了，那些茫然的，也在叫喊声下逐渐反应过来，几乎是下意识地朝离自己较近的飞行器舱内走去，后面那栋大楼里还不时有人出来，加入到这些人的队伍中来。神族的士兵们虽未解除警戒，却也没有对待俘虏时那么小心翼翼，因为从今天起，这些人已不是俘虏，而是神族的战友。

    在得到托莱亚族的技术支援后，神族对辐射矿石的研究进展很快，这些人所以脱离库图拉族，完全是最新研制的辐射仪的功劳。这台运用自然之力的不可思议的仪器经过众多科学家调整之后，已对辐射量做了精准的调教，只会让目标失去库图拉族地征，却不会损害他们的肉身。失去特征的同时，库图拉族的控制力自然也会同时解除，这些醒悟的人们被库图拉人毁灭了本族文明，又在受到控制的情况下为灭族之仇效力这么久，对库图拉人的仇恨真可谓倾尽三江五湖之水也无法洗尽，再没有比他们更可靠的盟友了。

    但不是每个人清醒后都成了他们的盟友，心怀敌意的人更多，只因从外族转化而来的库图拉人大约只占全部俘虏的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尽是库图拉本族出身。从身体角度来说，这些人已不再是库图拉族，但以心理而论，他们却是不折不扣的库图拉人。尽管去掉了种族利益高于个人这个精神束缚，但愿意为本族贡献生命的人依旧不在少数。这不是精神控制的结果，而是身为库图拉族的骄傲与责任已融入了他们的灵魂，面对这等冥顽或者说觉悟，掌握着他们的生命的神族官员也是束手无铂只能徒呼奈何。

    “……上面已经失去了耐心，而我的忍耐也差不多到尽头了，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们：现在就是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你们应该知道拒绝意味着什么，我希望你们能够慎重考虑……库图拉族是不值得你们效忠的，想想你们的先祖吧，你们应该知道他们也同样来自其他文明，也许是我们神族的分支，也许是与我们没有关联的文明，但绝对与库图拉族无关，只是因为受到受到改造才库图拉族，这样一个种族值得你们效忠吗？退一步说，就算你们真是纯粹的库图拉族，但你们的和领袖竟用精神控制来保证你们绝不背叛，而无视你们自身的生存权利，这难道就不是对你们的背叛了吗？既然你们的族群先背叛了你们，你们投向我族又有什么错呢吗，又有什么可羞耻的呢……好了，这些话我也讲了不止一遍，该到此为止了。做出决定吧各位，现在就是你们主宰自己命运的时刻，我们神族并没有不给你们机会，你们自己也应该给自己机会……”

    大楼的地下大厅里，回响着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声音里有同情，有痛惜，但看他的表情，倒是不甘心的成分更重一些，只是他站在边缘入口处的高台上，光线阴暗，他又不断地来回走动，叫人看不真切。他忽的停下了脚步，握住高台边上的栏杆，用痛心疾首的目光望着台下。台下就是他谍众，也是剩下的俘虏，他们排成行列齐整的方阵，静悄悄地站在那里，好像泥塑木偶，一动不动。方阵周围，就是荷实弹的神族士兵，虽然没拿指着他们，但反抗就意味着死亡是谁都明白的事实。

    失去了精神控制，任何种族也避免不了软骨头，何况是这样没有任何意义的死去，所以没等多久就有人动了，先是一人，再是第二个，紧接着又有第三个，出头鸟一现，追随者自然不少，很快就有十几个人试图走出方阵，只可惜这些人终究没能走出去，同族鄙夷的视线是比什么都要强大的阻力，这些人终于站住了，然后回到了原位，脸上又恢复了坚定。也许是出自对本族的骄傲，俘虏们的眼神忽然变得犀利起来，所有人的心都在此刻连接在一起，给人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觉。但这种神圣并未感染台上的劝说宅他的眼神中除了怜悯还是怜悯。

    “可悲……”他望着这些视死如归的俘虏，默然地吐出这么个字眼，忽然觉得索然无味，挥了挥手，转身往出口走去，与此同时，台下的神族士兵举起了武器。

    但发射只能等他们到地狱去完成了。攻击还未开始，旁边忽然莫名其妙地射出数道光束，将排成一列的士兵们烧成焦炭，瞬间化光消失，至死也不知道攻击他们的，就是边上的几个同僚。俘虏们虽说出身军人，也被这等景象弄得懵了，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这时出口处响起了一串脚步声，最先进来的是刚才劝说他们的那个官员，他脸上带着苦笑，更多的则是迷惑。他的身后，几个神族方面的军官正持武器指着他，逼迫他向前走。那人只得又在高台上停下，听任那些神智似乎失常的军官和士兵在那里发疯。是的，他们一定是疯了。他心里想如此想道。

    不管他怎么想，但这几个军官怎么看也不像是失去理智的人，其中一个先给了他一，将他全身麻痹，然后走到他先前劝说众人的地方，高声道：“各位同胞，我们是来救你们的……”俘虏们不是白痴，这会儿早就反应过来，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得到他的确认，更是松了口气。这个自称库图拉族却穿着神族军服的军官见众人安定下来，继续说道：“乘现在神族军部还不明内情，我们应该迅速离开他们的控制区域，我们已经准备了战舰，可以随时以驻还要塞为由带大家离开，请大家稍安勿躁。”

    “你竟称他们为同胞，布希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别人我不知道，但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百分之百纯粹的神族人，什么时候又成了库图拉族了？”负责劝说俘虏的那人惊道。这布希斯，出身高官家庭，他的父亲与他关系又还好，所以这话是一点不错。只是那军官却冷笑道：“你不知道又有什么出奇？奥特兰叔叔，我变成库图拉族也是前段时间的事情……”

    “到底怎么回事？”中年男子见他愿意回答，哪还不乘机问个清楚，闻言立刻追问道。

    布希斯瞥了正从出口走来的士兵一眼，用嘲弄的语气对奥特兰道：“含反正还有空闲，回答你也无妨。还记得前段时间俘获库图拉族战舰的任务吗？我们了库图拉族的救援战舰，在那里我们什么也没有发现，却没料到战舰本身就是一台特殊的仪器，等我们出来的时候已经改变了自己的种族认知，也接受了上面交给我们的救援任务。之前我的确是神族，但现在我们成了库图拉人了，哈哈哈……”他笑得很是畅快，显然非常得意，好像中了库图拉人的圈套是他的荣耀一般，直叫人不可思议。

    库图拉人的精神控制极为特殊，就算当事人知道来龙去脉，知道灭族之恨，也不会改变对库图拉族的忠诚，王祺当初差点将帕克伍德从控制中解脱出来只是因为帕克伍德常年呆在沧澜基地，并没有受到足够的外界刺激的关系。普通的库图拉人在转化之后，如果得知真相，短时间内也会发生动摇，但每动摇一次，控制力就强上一分，最后就被完全控制。库图拉族没人派人防御圈中心的神王星救援被俘的族人，就想出了引敌自用这一招，可算是用心良苦了。所以这次精神控制跟以前不同也是理所当然，布希斯如此说话自不出奇。他继续说道：“被转化的可不止是我们，还有前后有上百人过那艘战舰，只可惜我们只有几十个人轮到管理俘虏，不然先前几匹人也被我们救走了，呵呵呵……”

    他这笑声一出，奥特兰固然唉声叹气，连连。库图拉族的人脸上也没了刚才的兴奋，恢复理智的他们可不像以前那么愚忠，对这种控制心智的事本能地有种反感，见布希斯笑得如此高兴，又回想起从前的自己，对刚才奥特兰脸上露出的怜悯忽然有了理解。但这种理解也不过是一瞬，身为库图拉人的骄傲很快就湮灭了这个大逆不道的想法。他们中间出来几个人，其中一个花白胡子，看他服装，是中将军衔，是在场俘虏中军衔最高的一个，虽然现在处境艰难，但身上威势尚存。他上前道：“我是阿尔卡斯中将，布希斯，神王星是他们首都，要逃出去可不容易，你的计划是怎么样的？”这个问题问出了众人的心声，俘虏们全部注视着他，等着他回话。

    布希斯行了个库图拉族的军礼，道：“请放心，将军阁下，整条线路我们都安排好了，我们现在的身份根本没有，等我们将你们已被处死的假消息放出去，我们的战舰就可以返回前线驻地，到时候联盟会发动一次小规模的攻击，我们就可以乘机逃离。我们反复讨论过多次，成功的几率应该很大。”

    奥特兰脸色微见阴沉，他对神族的防御体系很清楚，听完便知道他们很可能成功，但阿尔卡斯却皱了皱眉头。布希斯连忙道：“是不是有什么疏漏？”

    阿尔卡斯看着地上全身麻痹的奥特兰，道：“别的倒没什么，我只有一个疑问：你怎么把消息放出去，唯一能够通报神族上层的人现在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打算，而且他看起来也不是个贪生怕死的。”

    布希斯松了口气，道：“嘿嘿，这个不成问题。因为他很快就是我们的人了，自然会帮我们说话。是不是啊，奥特兰叔叔，哈哈……”他一边笑，一边从他衣服里出来一种流质状的物质，越来越多，很快化作一张膜衣飞扑上去。奥特兰终于慌乱起来了，可是全身麻痹，自己肉身并不强大，也不是法师，哪有什么自救的办法，眼睁睁地看着那膜衣将自己包裹起来，然后整个人昏昏沉沉地，渐渐失去了意识。众目睽睽之下，膜衣整个收拢，聚成了一个球体，悬浮在半空中，仿佛心脏一样砰然跳动着，俘虏们的心，也随着这颗心脏搏动起来，有些人忽的别过头去，不想再看。

    时间不是很长，大约十分钟左右的样子，那个神秘球体就渐渐失去光泽而枯萎，最后化成光粒消散，里面的奥特兰轻轻落地，睁开了眼睛，然后对布希斯露出了笑容，道：“你先带他们回战舰，我会立刻通知神族的防卫部，相信返回驻地的命令很快就会下来。”

    布希斯道：“那你呢？”奥特兰笑道：“我决定留在神王星，好不容易潜入敌方总部，这种机会怎么能白白浪费呢？你们逃离的时候注意点，别了俘虏藏身在你们战舰中的事，否则我可麻烦了。”布希斯道：“你放心，只要事情顺利，他们根本没机会知道这个秘密。”奥特兰微微一笑，道：“那就好。”

    只过了十分钟时间，奥特兰已完全以库图拉人自居，为了库图拉族的利益甘冒奇险，却把自己真正所属的神族放在了自己的敌对面，在场的俘虏们虽然不说，心中却都升起了几分寒意，心中有所想，脸上自然也有所表现，布希斯与奥特兰两人把这些看在眼里，不由交换了一下眼神，布希斯微微点头，表示自己明白：这些人，现在已有点靠不住了。

    两个外人如此点评这些甘愿为种族奉献生命的真正的库图拉人也许有些可笑，但眼下他们的忠诚确实赶不上这些个受到控制，视库图拉族利益高于一切的新人。

    事情很顺利，神族对库图拉人的渗透虽然很是上心，但眼下重组正在关键时刻，管理上未免就有些差误，这几个库图拉人乘虚而入，一路上畅通无阻，很快就来到外围驻防要塞。刚到要塞之时，库图拉族就发动了进攻，两相配合之下，这些俘虏轻而易举地被带回了拉美尼亚基地，布希斯等人被神族当做死在库图拉族攻击之下，还靠着他的老爸混了个烈士的称号。

    第二基干舰队第三分舰队指挥官办公室，阿尔卡斯瞪着眼睛，把桌子拍得啪啪作响，对着对面的几个穿白衣的研究员大声咆哮道：“我再说一遍，我们身上没有辐射，神族将辐射量控制得很小，并没有伤到我们，根本不需要治疗……你们给我滚，不许再来骚扰我！”阿尔卡斯一脸愤怒，但愤怒中又似乎隐藏着一丝莫名的恐惧。

    他回来了，而且因为大战的失败是上层的决策失误，他并没有失去自己的职位，所以又安然回到第三舰队管理他的部队，但他并不认为这是件好事，自从他们拒绝搭载接引他们基地的本族战舰后，就不断有人过来叫他们去驱除身上的辐射。他身上有没有辐射他清楚得很，所有的俘虏都清楚得很，估计基地的总司令官阿什米尔也一样清楚，可是他们还要求治疗，其中的意图已经非常清楚：他们这些脱离精神控制的库图拉人已经不受信任了，必须重新对他们施加控制。但尝到过自由滋味的人，又怎么会自己回到牢笼中去？

    “可是我们要做的不仅仅是治疗，另外还要让将军回归库图拉族……”一个研究员急忙辩解道。

    “难道我现在就不是库图拉人了吗？”阿尔卡斯大声道，“你所谓的回归库图拉族如果只是让我死后不至于腐烂而是直接回归于神的怀抱那就不必了……”

    “但这是阿什米尔司令官的命令。”另一个研究员道，“阿尔卡斯将军，你的身体对我们库图拉人非常重要，你应该有这个觉悟。”

    “你们真的看不出我身上没有辐射吗？还是说这只是你们的接口……”阿尔卡斯冷冷地说道，他的语气中透出了几分杀意，到了这种地步，遮遮掩掩也没有必要了。

    良久，艾恩格拉斯终于睁开眼睛，眼角有着说不出的喜色，美尼斯道：“大人，是不是有什么收获？”

    艾恩格拉斯道：“现在的信息还比较残缺，我无法推断出大概的地点。但我前期的想法已得到证实了，我们目的地的地点肯定就在神族，只要有更多俘虏，或者资料，我们的目标就可以达成。”王祺本以为可以听到他们到底是什么目的，但美尼斯却不如他所愿，一开口就把话题叉开了：“可是现在我们刚刚吃了场败仗，再打一场也是有心无力。更何况，神族现在已经不那么好对付了。”艾恩格拉斯虽然居住在这个秘密基地，但显然对外界的消息并非一无所知，闻言笑道：“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们再联合也没用。不过不急，我们有的是时间，就像先前我说的那样，先保证我们的绝对力量压倒托莱亚人，这才守键。否则托莱亚人一插手，我们就白费力气了。”

    王祺顺着美尼斯的眼睛望着艾恩格拉斯，这个老人让他捉摸不透。他出身托莱亚族，身为托莱亚人的十二贤者之一，也是艾弥斯的十二个创造者的其中一位，为什么如今却变成了托莱亚人以前的死敌库图拉人，而且还是他们的首领？艾恩格拉斯出世的时候库图拉族早已被托莱亚的反击所灭绝，所有这个文明创造的东西连同他们的母星都被彻底摧毁，两者之间应该毫无交集，他处心积虑地去复兴一个早已灭亡，与他没有任何联系的种族到底有什么意义，更何况现在所谓的库图拉族与以前的库图拉人连血统上的联系都不存在？是不是他本人也受到库图拉族的控制，如果是那样，那控制他的人又在何方？他们不是全部灭绝了吗？还是说他们留下了什么东西？

    会不会这其中有个前提出了错，库图拉人其实并未彻底灭绝，又或是他们真的留下了什么东西呢？王祺在心里问自己，但他清楚的知道，只有在艾恩格拉斯愿意的时候，他才能得到真相。

    艾恩格拉斯又道：“没有事的话就回去吧，那边需要你，我也需要安静。”

    美尼斯道：“还有件事，刚刚发现我们监管下的各分族居住的行星全部消失，还未弄清原因，但应该是托莱亚的杰作，只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这么做。”

    艾恩格拉斯道：“你采取什么措施了吗？”

    美尼斯道：“离下次战争应该有相当长的时间，我的意思是派一些小部队出去，能找到多少是多少。”

    艾恩格拉斯道：“就这么做吧，对他们没必要太过重视，重点还是神族。”

    美尼斯道：“是。那我就告辞了。”说着，行了一礼就转身往外走去。

    卡伦斯纳轨道空间站，美尼斯走出战舰，王祺分出的能量体瞬间脱离，在下方的城市中飞行两圈，遁入虚空，下一瞬间，已回到文明监察局总部的办公室中，扑到王祺身上消失了。王祺睁开眼睛，意念一动，依丽丝最先出现，瞥了两人一眼，站在王祺右边。跟着是英格尔，接着是拉克尔，卡格尼，最后拉达曼斯和拉莫尔联袂来到，同时王天和艾祺也从精神世界中走出，王天与王祺对视一眼，思维自然联通，一切已了然于心。王祺瞥了瞥依丽丝，目视众人道：“我刚刚去了趟沧澜基地，但是，很遗憾……”他顿了一下，道：“那里并不是封印之地。”英格尔三人闻言一愣，都皱起眉头，沉吟不语。依丽丝道：“这几个地方已经包括了库图拉族所有实际控制区域，现在都不是，难道我们都想错了？”

    王祺问道：“希露达，依丽丝，你们的不死之身真是绝对不死吗？”王祺本来是很相信的，但现在却有些怀疑了。

    希露达道：“创造我们的技术是从托莱亚族最高科技上发展出来的，就算不完美，以艾恩格拉斯的能力也应该无法破坏……”

    王祺又看向依丽丝，依丽丝慢慢点点头。王祺道：“这么说他们还被封印着这点无可置疑，可是为什么不使用沧澜基地呢，难道艾恩格拉斯对这个基地防御还没有自信？”

    拉克尔道：“也许是目标太大了，又被我们文明监察局盯着，他不敢冒这个险吧。藏在别的地方我们可能找都找不到。”

    卡格尼道：“的确是找不到，宇宙这么大，要找一个藏了几万人的地方根本是件不可能的事情，更别提还有那么多次空间了。”

    英格尔道：“宇宙这么大当然不好找，不过我相信封印地点绝对在与库图拉族存在关联的地方，库图拉人的主要势力范围虽然在阿尔巴斯，但别处的据点不是没有。”

    王祺道：“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下一段时间我准备用来养伤，争取早点恢复状态。”

    王天笑道：“我看这才是正途，只要你恢复全盛期的实力，区区艾恩格拉斯根本不是对手，呃……”他说着说着就卡壳了。

    王祺苦笑。要恢复全盛期的实力短期内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神力与他的核心能量融合虽然让他几乎创造和掌控了一个接近真实的不可思议的世界，还有超越光速法则等不可思议的能力，但他的能量体本源却被神力吞噬了相当一部分，就算不受伤，实力也远不如他全盛之时。他指的恢复，从来都只是指能量体内的平衡回到最佳状态。即使伤势完全恢复，他的成长速度也会受到能力的限制，以前他跟纯粹能量体的安提瑞斯就有相当的差距，现在则差距更大。当然，只要他们完全掌控了神力，他和王天就是所有宇宙的神，能量就会失去意义，到了那个时候，即使安提瑞斯吸收了全部宇宙的所有能量，也没有资格做他们的对手。但这一天要用多久，会不会有这么一天，王祺心中实在没底……

    王祺抬头望向天空，黑暗的背景忽然消退，漫天的锈猛然绽放开来，将众人包围在星辰的晶芒之中。

    宇宙的另一处，锈同样照耀，空寂的星空中忽然似有流水晕动，出现了几道淡淡的波纹，接着，十来艘黑色战舰从虚空中现出，悬浮在一个大星系之外。

    “找到了，这是失踪的巴卡列斯行星！”旗舰指挥室中，舰长高声叫道，他面前的屏幕上，一颗绿色的行星正慢慢旋转着。身后不远处指挥官的位置上，欧米茄呵呵一笑，正色说道：“看来我们运气不错，通知各舰准备战斗……”指挥室里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他们没法不笑，因为巴卡列斯行星的参数就显示在前方的屏幕上，个体战斗力低下，还处在部落时代，科技连个影子都没有。这样的原始行星，凭库图拉族战士的实力和装备，一人就足以搞定一切了。小心些，连武器都都可以不带。

    “不要笑了，”欧米茄道，“这颗行星虽然低级，但论重要性绝对可以排在前一百位之内，征服它算是个不小的功劳。轮到我们大家应该庆幸才……”

    “有不明飞行物快速接近，有不明飞行物快速接近……”忽然间，急促的警报声打断了他的话头，欧米茄立刻向屏幕上看去，一个红点出现在舰队的宇宙平面上，正在不断接近，速度几乎接近砚速。数据显示为六十米长，二十米宽，体积接近微型运输舰，但运输舰绝对没有这种速度。越来越近了，欧米茄忙道：“影像……”

    屏幕一闪，一艘红色的穿梭机蓦然出现，众人端详片刻，面面相觑，欧米茄道：“查查看是哪个文明的穿梭机？”其实他不用查，已经差不多猜到这来自未知文明了。

    舰长的查询结果也证实了他的推测。欧米茄脸色凝重起来，能够造出这么快速的星际穿梭机的文明绝不是好惹的，它到这边来到底是什么目的呢，到底是敌是友？欧米茄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了。倒不是他怕是对方，而是担心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给本族添上一个敌人。正寻思间，警报声再次响起，舰长高声道：“第二个反应，哦不，这是从巴卡列斯上出来的，我奠呐，好快的速度，他们要相撞了……”欧米茄高声喝道：“近景……”屏幕立刻切换，众人一看之下，都是大吃一惊。

    屏幕上，那艘造型独特，头部有些类似蜥蜴，又似带有鳞甲的红色穿梭机正被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年轻人抓在手里，战舰仿佛也是活体，竟然拼命挣扎起来，只是那年轻人也不知力气有多大，再怎么折腾也动弹不得，那年轻人轻轻一拳轰出，顿时将那艘穿梭机头部打穿，那穿梭机顿时失去动力，年轻人抽出拳头，手上多了一枚红色的晶珠，他用力一握，淡淡的红色气雾从里面升腾而起，被年轻人一口气吸入体内。他一动不动地漂浮在原地，过了半晌，猛然间仰天一阵大喝，红色的气流从身上爆射而出，乱发随风飘扬，看上去比先前更多了几分威势。他慢慢转过身来，望着欧米茄这边的舰队，眼神中忽然露出狂喜之色，身躯骤然一动，急速向这边飞来。警报声再次响起，比先前更凄厉了几分：“最高危险级别，最高危险级别，建议立刻撤离，建议立刻撤离……”舰长脸色苍白，道：“恐怖的能量数值，就是分舰队来也是白搭，我们……”

    他回头向欧米茄看去，所有人都看着欧米茄，现在还有时间，足够他们逃离这片星域了，但欧米茄皱着眉头，始终不下撤退的命令。

    来人终于到了舰队前方，这个距离，他们再也没有逃跑的机会了，众人都是一脸紧张。欧米茄却道：“打开舱门，让那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