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箐和方俊辉陷入僵局，没有和好，也没有断，表面上，方俊辉还会来找她，老婆老婆叫着，背人时，两人却再没有亲热的举动。

    这情形，倒像是那日亲密前两人协议分手后会出现的情形。

    三个月很快过去，毕业分配了，林箐不知方俊辉有没有做小动作，同学们分散到各地，她竟和他一起进了S城一个化工单位。

    方俊辉进了研究室，她坐办公室，管理人力资源，工作非常轻松悠闲，位置在单位里却又举足轻重。

    “方俊辉就是好本事，连工作都给你安排的这么好。”同学聚会时，都慨叹不已，感慨她有一个有本事的好男人。

    林箐心中只有苦涩，没有甜蜜。

    林大成很拼命，他有管理大工厂的经验，先前个人信誉也不错，那个靠朋友施舍单子的几十人小厂，已经雇了两百多人，除了朋友的单子，也接到其他人的加工单，工厂天天加班。

    林家人没有提让林箐到工厂帮忙，在她们看来，吃饭是最了不起的，哪怕赚的没有她爸工厂里的工人工资脯可那多清贵的，不能丢。

    林大成说，赚的钱要攒起来，准备买地建厂房，扩大生产，所以，暂时不能给五个女儿拿钱，不过，他给二妮先买了一个铺面，陈邦民又开起了超市。

    林家其他姐妹都没意见，一是陈邦民有些左性，她们怕二妮没娘家支持日子难过，二是，当初卖房卖铺救林大成，陈邦民拿出来的钱最多。

    二妮家和五妮一样得了一套房一间铺面和进货的钱，然而陈邦民活泛，赚的比五妮多得多，当时拿钱时，虽然他是给方俊辉的大饼哄骗了，可不能否认，他除了卖房卖铺卖货的钱，把他历年赚的钱也贡献出来了。

    毕业工作了，该办婚礼了，林家姐妹开始不约而同问林箐什么时候办婚礼。

    林箐先是借口刚工作，还得先做好工作，后来实在给问得拖不下去了。

    方俊辉这段时间没有再传出诽闻，林箐想找他谈一谈，如果他保证以后不勾三搭四，那么，他们就结婚。

    方俊辉那人，只要他保证了，定能说到做到的。

    林箐没有见到方俊辉，方俊辉回老家去了。

    与方俊辉要好的一个同事告诉林箐，方俊辉那天接到一封信，看完信后像是要疯了，跑出去雇了一辆出租车就跑回老家去，连向领导请假都是让他帮忙。

    雇出租车跑回老家！那得花多少钱？林箐呆了。

    方俊辉家肯定出事了，这事，十有八-九和他女儿一样的宝贝妹妹有关。

    想到那个剔透明净简单天真的女孩，林箐没法不担心。

    林箐天天到方俊辉研究室问他回来没有，得到的总是。

    一个月过去，方俊辉还没回来，被单位开除了。

    林箐想去方俊辉家看一下，方家和她老家不在一个地方，却离得不远，她老家在榕江上游，方家在下游，大约只有五十里地。

    林箐收拾了衣服刚想去坐车，林娇喘吁吁跑来找她。

    二妮家出事了，林珠怀了陈邦民的孩子。

    陈邦民重新开了超市后，又要雇人帮忙，他自作主张让林珠出来。

    林家姐妹在林珠出来后才知道，要反对也迟了，想着是自己堂妹，虽然有些好吃懒做，在超市多少也能帮些忙，也就没硬赶人，谁知竟弄出这样的事。

    林箐气得，问道：“爸知道这事吗？”

    “二姐夫拦着不让我们告诉爸，说要等林珠孩子生下来后再说。”

    “等孩子生下来？”林箐一口血上来下不去，半晌问道：“他还打算让林珠把孩子生下来？他要和二姐离婚？”

    “他不离婚，他说，就这样处着。”林娇也很生气，气得掉泪，说道：“最气人的是二姐，二姐早知道了，偷偷哭，不敢和我们说，她甚至答应二姐夫，就那么处着。孩子都三个月了，我也是今天去二姐家看林珠大了肚子又没见她有男人逼问才知道的。”

    “看来，有俊辉，我也不用担心我死了以后，你们姐妹几个没有人照看了。”说这话时，他眼里有悲有喜，有不舍和痛苦，也有如释重负的欣然。

    “四妮，你们什么时候办婚礼？”他问林箐。

    先前姐姐妹妹都问过，独林大成没问，他这是第一回问。

    林箐垂着头，低声说：“爸，我哥家里出了点事，他和他爸妈闹脾气，暂时不提婚事。”

    林大成没追问出什么事，婚姻大事最好是在一家子和和气气的情况下提，方俊辉那人有担当，他也不担心。

    方俊辉家出大事了，真是林箐担心的，出事的是他的宝贝妹妹方梦琪。

    方俊辉每月都给家里寄钱供养方梦琪，方父方母偏心把钱扣了下来要给小女儿方丽做嫁妆，每月只给方梦琪十二元生活费，方梦琪的老师戴之灏同情可怜她，悄悄接济她，告诉方梦琪只说是学校补贴优等生。

    戴之灏暗地里接济方梦琪两年多，被老婆发现，他老婆认为他与方梦琪有奸-情，老婆是掌着生杀大权的校长的女儿，学校以品行不端为理由勒令方梦琪退学，方俊辉这次是回去逼学校让方梦琪复学的。

    也许是太生气了，太压抑了，方俊辉在林箐面前没有保持住风度，就是一个失心疯似的疯子。

    “我恨不得宰了他们。”他在河边草地上坐下，没有畏脏忘了脏，抓着地上的野草，一把一把狠狠扭断，就像是在掐他父母的头。“我每个月都寄钱回去，有时一百，有时两百，说了是给梦琪用的，你猜他们怎么着？他们把钱全收起来了，梦琪一点不知道，他们每月给梦琪十二元生活费。”

    他大声嚎骂，眉眼扭曲：“十二元，十二元够梦琪吃什么、然后，梦琪竟然靠的是她老师静悄悄地偷偷地供养着。”

    “耻辱！这是耻辱！”他怒骂，“我妹妹用不着靠别人养，我自己能养。”

    “一个有妇之夫，比梦琪大了那么多，竟然敢肖想梦琪。”他一拳砸在草地上，咬牙切齿骂道：“不要脸的畜牲，有老婆的人，还敢勾引梦琪，把梦琪骗的以为他是好人。”

    “畜牲！恶棍，他这不是对梦琪好，他这是在害梦琪……”

    方俊辉不停骂，粗口不断，骂完父母骂戴之灏，河水在他的骂声中也不敢哼气，静悄悄地流。

    林箐默默地听着，她不知说什么，诚然，戴之灏有老婆的人，不应该再肖想一个纯洁的学生，可是，听来，戴之灏也没想给方梦琪知道自己的心思的，他对方梦琪的帮助都是假托学校对优等生的补贴为名静悄悄地来，后来穿梆害得方梦琪被勒令退学等事，也不是他想要的吧。

    林箐没有为戴之灏辩解，不管出发点是好是坏，戴之灏确实给方梦琪造成伤害。

    方俊辉骂得声嘶力浆骂到后来发不出声音了，躺倒到草地上怔神。

    夜深了，大地黑沉沉的，幽暗里，他梦讫似的，像问话，又像是自言自语，道：“梦琪给我宠坏了，任性，独占欲太强，心眼比针眼还小，天真没有心计，太依赖人，孤僻不合群，这样子的她在社会上怎么行赚怎么办好呢？”

    林箐没有说话，她也觉得，方梦琪那种性格，在社会上寸步难行。

    “我有时间劝劝她吧，慢慢来。”林箐劝道，性格非一朝一夕形成，要改变亦非易事。

    “只有靠你了，我现在也不知和她怎么说，女孩长大了，心眼多了，要凶她骂她我不舍得，再捧着宠着我又能护多久呢？”方俊辉幽泳息，声音前所未有的悲凉。

    夜露深重，林箐感到很冷，她在阴影里摸索着去拉方俊辉的手。

    “哥，我们回去吧。”

    方俊辉颤了一下，回握住林箐的手，林箐拉他，他猛一用力，林箐仆倒到他身上。

    阴暗中谁也看不清对方的眉目，离得那么近，的呼吸喷到彼此脸上。

    “阿箐，我们结婚吧。”他说，低沉坚定。

    砰地一地声烟花在林箐心头绽放，那么璀粲，那么漂亮。

    林箐往上凑，着吻住方俊辉的嘴唇。

    “哥，我喜欢你，我爱你。”

    “哥也喜欢你，也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