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之前，若曦还时刻惦记着自己应该还黎子湛一顿饭。

    理由如下：

    为了缓解那日匆匆离去的尴尬。

    为了以后相安无事地相处下去。

    为了联合他抵抗院里有关她和穆歌的传闻。

    以及为了满足沈离那个变态八卦女的好奇心……

    可惜一直都没找到机会。

    最近他似乎很忙，两个人见面也是点点头就算打招呼，根本来不及说上只言片语。

    若曦这边也忙，其实也正常，只要黎子湛忙，她这边自然也不会闲着。

    错了几错，居然就到了“五四”青年节那天。若曦事先从组里拿了两张内部票，给了父亲，让他去看演出。眼看外面春暖花开的，父亲一直也没什么机会出来运动一下。另外一张票自然是给穆音的，只是若曦不想见到穆歌，不好当面送过去，就跟父亲说：“到时候，你和穆阿姨一起来。”

    父亲笑笑，“演出里有你吗？”

    “当然有我，不然我请你去看谁？让你看看你女儿到底有多么多才多艺。”若曦笑呵呵地嗔怪。

    其实能不能跳好，若曦心里也没底。她和黎子湛两个人除了那次配合再也没机会一起训练过，排练导演倒是给她来了两次电话，若曦都下意识地推脱说自己很忙，也自然不会知道排练导演话的时候黎子湛在不在排练场。

    说不出什么缘由，反正就是不想去。

    有些事情若曦隐隐能猜到，猜到的结果使得她更难做。多年后再想起两个人可能结识在自己和海轶定情的生日会上就有着说不出来的尴尬。黎子湛始终是她最糗□的见证宅她的过往黎子湛知道得一清二楚。当恋情那种美丽的肥皂泡无意中被人为戳破，他和她恐怕始终要面对这种不自然的相处，直到有一个人退去。

    也许，事情原本没那么复杂。

    也许，他本不介意这些。

    可是，若曦还是说服不了自己不去介意。

    无论现实还是梦幻，她都必须清楚地意识到，他一直都是海轶的同学，也是所有一切的旁观见证者。

    “五四”当天，若曦也在心中正确地立下了沈离八卦大神的地位。

    刚到会场，一脸笑意的主任走过来和她讲：“小林啊，如果你和黎医生的节目能得一等奖，我就找人给你替班三天好好放假一次去谈恋爱。”

    拜托，除了她和黎子湛以外还有五对儿演员呢，什么叫他们俩的节目啊？搞得跟申雪赵宏博似的那么让人瞩目。

    演出的每个人领好服装，男女各有一个更衣间去换衣服，若曦四处张望了一下，领服装的男同事堆里却没看见黎子湛，后面有人在催促，也不好再拖拉，赶紧随大家去换衣服。

    前台是如火如荼的歌舞，隐约可闻，他们这里倒是唧唧喳喳的议论。

    “这裙子也太薄了。”

    “你完全可以甩手走人。”黎子湛似乎很期许她可能会做出的反击。

    “你以为我不敢？”若曦挑眉冷声。

    “你不敢，因为你要顾及你的面子和我的面子。你要顾及的东西总那么多，那些有的没有的都成为你顾及的理由，有些东西甚至听上去很荒谬，你却依然顾及。你这个坏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改呢？”他笑说。

    若曦觉得如果此时自己吐血必然是一升一升的。但借他的力度回身时又不经意咂摸出他话里的别有滋味。

    难道是黎子湛早看出她对他的顾及？

    突然意识到这种可能，她脑子懵了一下，连继续跳下去的勇气都瞬间消失了。

    等一下，有点混乱，从头再来。

    知道她的顾及，也就是说知道她的想法，之所以她会百般顾及，也代表她有那么一丁点考慢他们俩之间的事，这些全部连贯起来，他也应该能够猜到她对他曾有过那么一点点龌龊的小思想。

    悲从中来这个成语是专门用来表示她此刻的心情的，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些什么是好。

    幸好她什么还没说呢，那边导演就喊：“跳集体舞的过来！”

    若曦赶紧收了脚步第一个响应导演的要求，迅速从黎子湛面前落荒而逃。

    无奈搭档就是搭档，无论怎样，他始终是要站在她的身爆随着队伍的靠拢，黎子湛再度站在她的身旁，若曦强扯了嘴角说：“你动作挺熟练，没事在家经常练吧？”

    “在家经常幻想自己和舞伴一起练。”他若无其事地回答。

    若曦真忍不住想唾他满脸花露水，不过考虑到两个人一会儿还要共舞，只能作罢。

    六对搭档即将上台之前导演要求搭档们王子公主式的牵手，若曦高高举着手指，黎子湛轻轻牵着，两个人互相对视一下，黎子湛朝她笑笑，若曦别开头没答理他，甩个后脑勺给他。

    紧接着迈步向前，舞台的追灯突然亮起，硕大圆形的光圈伴随着若曦几个人的脚步前行。银色月轮一直护送他们走到舞台中央，各自姿势摆好后，所有的灯光顿时亮起。

    《蓝色多瑙河》的前奏轻柔舒缓，若曦一排女士站立，而搭档则先行跪礼开始。

    公主的感觉就是这样吧，彩灯下黎子湛慢慢地抬起头，跪在她面前，如同情侣求婚时的举动，专注而深情，坚定的目光拨动了若曦的心弦，她有点失神。

    生怕别人看出自己的想法，她低头避开他的目光两下瞧了几眼，随后是黎子湛站起随着节奏轻轻走来，两个人一起共舞，梦幻般的舞台效果使得他们仿佛身处童话般，像是那个王子和灰姑娘最后的舞蹈，迈着行云流水的舞步，以最优美的姿态展现给的观众。

    直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后，她还保持最后的姿势。

    黎子湛揽住她的腰，由她弯下半个身去，犹如沉沉睡去的仙子，依靠在他的身上。

    震耳的鼓掌声在偌大的礼堂中经久不息，所有的人全部站立归位，微笑着向观众鞠躬，如同是皇家新年音乐会那样谢幕。

    这样的场面，想不激动很难，若曦忘记自己的手还在黎子湛的手中，只是笑着鞠躬。

    她的耳边还回荡着《蓝色多瑙河》优美的旋律，还沉浸在刚刚像梦境般美得不真实的舞蹈。

    “我好像看见你的弟弟了。”他站在她的身爆突然轻声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