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先生，请你先起来好吗？”

    见邵宸被抱住腿动弹不得，崔静只好去拉地上那人。旁边的保安也来帮忙，一起把他架到身后的椅子上坐好。

    邵宸依旧站在那里，冷冷望着那张此时已被泪水鼻涕涂抹略显狼籍的面孔。他紧紧抿着嘴唇，表情里没有安慰，更看不出半分怜悯。

    餐厅里已经有人开始窃窃私语，并用异样的眼神打量这边发生的一切。

    “总经理……”

    男人终于平静下来，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双手紧紧扣在一起，“总经理，我知道错了。所以请您，就念在我和邵董事长多年的情分上……”

    “下午开会的时候，我想，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

    邵宸依旧站得很直，并不介意个别客人偷偷议论他的冷漠。他低眉斜睨那人，尽量把愤怒压下，“据我所知，你有个独子正在日本留学，对吗？”

    “是呀，总经理，每年的学费很可观，并且那边花销也大。”

    男人以为有了转机，忙抬头，眼里充满希望：“而且最近，我刚贷款买了栋房子……如果突然丢掉工作，别说房子留不住，恐怕……”

    “你真的想继续留在公司？”邵宸打断他，眼神更清冽，冷酷得像掌握别人生死的暴君，“好吧，那你明天去公司保洁处报到。我想厂区那爆添个人扫扫地什么的，应该没有问题。”

    说完，他再不看对方诧异的脸色，伸手挽住一旁的崔静，往大门方向走。

    崔静虽回顾两眼，却也不好逗留，匆忙间从手袋里掏出几张钞票放在前台，随邵宸出餐厅上了车。

    夜色流淌。在拥挤的车海里，每一盏灯都像星星，明亮，闪烁。

    车子行驶许久，崔静才发现，这条路并不通往自己的家。邵宸也似根本不介意目的地，只自己想着心事。

    终于，他在一条僻静的小路靠边停车，但手依旧放在方向盘上，目光凝重。

    “你为什么不问我，刚才为何会那样无情？”

    沉吟一阵，他总算开口，随即长叹，“何江是我爸的老部下，和他一起打拼过很多年。如今却被我一脚踢开，落得如此下场。难道，你一点也不好奇？”

    “我想，你有自己充足的理由。”

    崔静往后靠，扭头看他侧脸，“既是老部下，邵伯伯多少都会给他留面子。若只是小毛病，自然不会闹出这么大动静。”

    “前天半夜上网，论坛里蹦出个热帖。说有留学生网上炫富，称自己在日本有别墅有跑车生活奢靡；而他的父亲，仅仅只竖内一家二流企业的高管。”

    邵宸语气依旧平静，但看得出，他心情很糟，“当然，我不知道，邵氏是否真该归为‘二流企业’。但那个留学生……我很确定，他正是何江的独子何志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