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白银浪潮(下).

作品:《摄政大明

    “看样子,我还是低估了银子对这些人的啊,本只是一番试探,却没想到无心插柳,竟是竟了全功……”

    赵俊臣坐在户部衙门的办公房间中,看着手中的密信,带着些许诧异,喃喃自语道。

    在工部转变立场后没多久,左兰山就已是派人向赵俊臣通报了消息,虽然工部上下的相关官员们有心亲自来见赵俊臣,却又怕被温观良得到消息,耽误了大事,所以最终只是派了一名亲信衙役给赵俊臣送了一封密信。

    密信内容不少,除了表达了他们对赵俊臣的敬仰,以及对温观良的不满外,更是把温观良接下来的计划全都向赵俊臣透露了。

    温观良想要对付赵俊臣的计划,其实很简单,就是让都察院的御史们弹劾户部账目不明,而工部上下亦是趁机应和,称户部屡屡借口国库银钱不足,克扣工部诸般经费用度,致使工部的河防、物料、城垣等要事皆被延误,然后一同要求德庆皇帝整顿户部,查账审核。

    如若说户部是朝廷的钱粮总管衙门的话,那么工部就是朝廷钱粮花销最大的衙门,两者一入一出,息息相关,工部这般弹劾,必会引起朝野震动,到时候,若再有太子一党、阁老黄有容、阁老沈常茂等人的接连表态,那么即使德庆皇帝有心偏袒赵俊臣,也不得不下旨查账户部了。

    而一旦户部被查账,本是赵俊臣禁脔的户部,就容不得赵俊臣完全掌控了。

    这只是温观良的初步计划,至于其后如何,却是连左兰山他们也不知道了。

    但赵俊臣倒是能想象的出来,不外乎就是在查账的时候动些手脚,或是鸡蛋里挑骨头,总之想办法找出些毛病来,先是牵扯出一些不重要的户部官员,然后在威逼利诱下,慢慢扯开口子,最终把矛头指向赵俊臣,拖赵俊臣下水!

    办法很简单,但也很有效,古往今来,官场之上,这种做法一向都是政客们对付政敌时最有效手段,按照后世的一种说法——“没有哪个官员是经得住严查的,关键只是在于有没有严查罢了”。

    说到底,官场争斗,到了某种层次高度后,联合盟友,孤立对手,合纵连横之道才守键所在,至于方法手段,大多时候都只是一种可有可无的过程罢了。

    温观良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打算利用太子一党,并联合了另外两位阁老大员,若是骤然发难,或许真能打赵俊臣一个措手不及。

    可惜,温观良忙着合纵连横的时候,却没想到自家后院失火,当工部尚书左兰山、工部右侍郎陈东祥、督察院右副都御史顾全等人接二连三的背叛于他,他的这般计划,也就注定要夭折了。

    “不过,这温观良倒是给我提了个醒,这户部今后的做账手段,却也需要变一变了。”

    看着眼前的密信,赵俊臣暗暗想道。

    如今户部的做账手段,大都非常原始,只能做到收支相等,却很难经得起推敲,寻常查账倒也不怕,但若是有意细查,免不了要露出破绽马脚。在赵俊臣看来,后世的那些“先进的做账方法”,如今户部倒是可以借鉴一下。

    其实,自从赵俊臣回京之后,就再没有从户部挪用银两,完全是一副清官做派,可惜,他如今上梁虽正,但下梁太歪,户部的那些郎中、员外郎们,一个个都是贪婪如狼、视财如命之辈,而赵俊臣暂且还需要这些人帮着他掌控户部,所以也只能任由这些蛀虫们继续存在,并且在必要时候,赵俊臣还要想办法帮着那些蛀虫们把屁股擦干净。

    这般想着,赵俊臣暗暗叹息一声,如今的大明朝,清官不仅少,更无法为他所用,赵俊臣想要有所作为,如今所能依仗的,也只有那些贪官们的力量了。

    唯一的好处是,这些贪官们的力量很庞大,远非清官清流们可比。

    “来人,把蒋谦找来见我。”

    下了决定后,随着赵俊臣一声高喝,门外自有户部的衙役答应着去了。

    ………

    赵俊臣回京之后,萧规曹随,并没有对户部事务多加干涉,因为赵俊臣这段日子里一直都在熟悉着户部的运作与规矩,并不打算想当然的随意插手。

    而在这段时间里,户部大小事务,一向都是由员外郎蒋谦帮着赵俊臣处理。

    若是按照赵俊臣的这些办法来做账,可以想象,从今往后,户部不仅可以名正言顺的寅吃卯粮,更可以让各种亏空合理化,若是不知赵俊臣的这些手段,任是如何查账,也很难找出破绽。

    不得不说,蒋谦在某方面而言,确实是一位人才,在赵俊臣解说之间,刚开始他还只有听的份,但没过多久,就已是能够举一反三,与赵俊臣相互讨论了。

    甚至于,赵俊臣提出的一些方法,因为各种原因,无法在户部实施,但蒋谦却也能根据实际情况找到变通实现的办法。

    与蒋谦讨论了半个多时辰后,见蒋谦已是掌握了这些方法手段,赵俊臣满意的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只是吩咐道:“既然如此,你下去后就挑选些信得过的户部官员,把这些方法再完善一下,然后尽快把新的账册给做出来。”

    经过这番谈论,蒋谦对赵俊臣的手段已是敬佩至极,脸上满是欢喜激动,连连点头道:“还请大人放心,有了这些方法手段,咱们户部从今往后就什么都不怕了。”

    赵俊臣轻轻一笑,说道:“既然如此,你就下去准备吧,还有,下午那胰子的拍卖,我就不参与了,也交给你来主持,这件事关系到我和太子的赌约,你可要看紧了。”

    蒋谦又是连连点头,连声说道:“还请大人放心,下官明白轻重,绝不会让大人失望的。”

    说话之间,蒋谦就行礼告辞了。

    看着蒋谦离去时脸上按耐不住的激动,赵俊臣不由眉头微皱。

    他当然知道蒋谦为什么会这般激动,按照赵俊臣教给他的那些方法做账后,从今往后,户部上下官员,无论再怎么动用户部银子,就不怕被人发现了。

    可以肆无忌惮蛋墨公银,对贪官们而言,还有能让他们更开心的事吗?

    “我这么做,是不是在鼓励的人贪赃枉法啊?”赵俊臣皱眉,暗暗想道:“看来必须要找机会敲打他们一下了,否则这户部不知道还要乱成什么样子。”

    ………

    下午胰子货源的拍卖,赵俊臣并没有亲自参加,事实上,这两天来,赵俊臣一直都在躲避着那些想与他暗中交易的各地商人。

    但虽说没有亲自参加,但赵俊臣一直都在暗中紧紧盯着,而结果也很让赵俊臣很满意。

    事实上,不仅赵俊臣很满意,所有参与拍卖的户部官员,都在为拍卖的激烈过程与惊人结果而震惊不已。

    其结果就是,普通胰子以五万块为一批,拍卖底价为一千五百两,而平均成交价竟是高达两千五百两!

    香胰以五千块为一批,拍卖底价为一千八百两,而平均成交价更是高达三千二百两。

    药胰以五百块为一批,拍卖底价为一千一百两,平均成交价也高达两千一百两。

    也就是说,接下来一年内,内库制造的那些胰子,总共卖了一百四十四万六千两银子!

    若是抛开胰子的制造成本,这些胰子的纯利润,更是不下八十万两!

    对于如今任何一个人而言,这笔银子,都是天数!!

    包括德庆皇帝,也是如此!

    所以,当赵俊臣得知结果后,带着厚厚一摞银票,匆匆前去面见德庆皇帝后,德庆皇帝会是如何的欢喜失态,也就可想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