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楼里是两面房间的设计，分南面和北面，南面是正面，也是阳面，北阴面一年四季见不上阳光。楼道两头有窗子，很长的楼道还算明亮，楼梯口迎面的房门顶上，在一侧吊着“值班室”的白底红字有机玻璃牌子，其他房门上也大都吊着这种牌子，表明了房间的用途。楼道东头很长西头很短，西头只有三间普通房的长度，南面靠值班室两间房大的通间门上吊着“办公室”字样的牌子，这可能将是凌霄的工作场所，最西还有一间是文印室，北面也是同样的两个门，可门上没挂牌子。柳主任的办公室在东头深处，凌霄他们一行人直接去了柳主任的办公室。

    他们边走边左右打量着，沿道两面的门牌有卫生间、财务室、待业管理所、副经理室等等，女人们的叽叽喳喳声就是从财务室和待业管理所传出来的，从敞开的门看到里面都是女同志，看样子像工作不忙，坐在一起正嘻嘻哈哈地闲领。杨乡长识人真多，在走廊遇到的，从门里看到的，都有他认识的，不断地有人和他热情地打招呼，有的还是称呼他过去的职务杨局长。

    看门牌，领导们的办公室都在阳面，过了两个副经理室就是柳主任的经理室，然后再过去就是书记室，书记室的房门就在楼道尽头。经理室的门敞开着，是里外套房，外间是三间普通房大的通间，布置和配备都挺像样的，柳主任见他们进来，从宽大的办公桌后忙地笑呵呵起身迎接。

    “老柳，人给你送下来了，先让我们看看给凌霄安排的办公室怎样，不好也不跟你算！”一路走过也没看到办公室主任的门牌，吴书记进门就不客气地大声嚷嚷。

    柳主任笑道：“呵呵，错不了，一里一外底房。娘的，我这儿最次的，也比你大陈乡书记的办公室强，赚先看看去！”

    他们随柳主任返出来，向走廊西头返去。柳主任介绍，办公室那边有一套套间，就是给办公室主任准备的，因为没有主任一直空着。知道凌霄要来，这两天刚刚全部配套了全新的办公用具和寝室床铺，就是门牌还没做好。

    路过楼梯口的值班室，柳主任喊出来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小青年，让他拿出那个套间的房间钥匙。柳主任介绍凌霄认识这个小青年，他叫童立峰，受打扫卫生的临时工。然后又向童立峰介绍了凌霄，说这是他的主任，以后要听凌主任的吩咐，凌霄有了第一个兵。

    童立峰打开了紧靠楼梯口的房间门，这就是凌霄的主任室了。对面办公室敞开着的房门有两位年轻女士和一位中年妇女，在门口探头探脑探看着，柳主任就把她们喊出来，给凌霄做了介绍。年轻的两位中，一位是打字员，一位是文件收发员兼档案管理员，中年妇女只介绍了姓名，没提具体管啥，这都是办公室的人员，从今以后就是他的手下了。

    刚来手下就有了三名女兵和一名男兵，凌霄满脸笑容与她们点头致意，心里却在嘀咕：看这三人嘻嘻哈哈满不在乎的样子，不是领导的家属就是领导的子女，这些手下恐怕不好惹。

    这办公主任室外面这间，西墙摆了崭新黑亮的办公桌，往里靠窗口是浅灰色碟卷柜，东边靠墙放了一套三人沙发，沙发前是茶色玻璃茶几，让大家进去后第一感觉就不错。里间的门设在南墙根，里面靠东墙有一张比单人床略大的木床，床对面是一对与外屋成套的单人沙发，剩下就是西南墙角的新脸盆架了。里外屋子粉刷的很白也挺宽敞，打扫的干干净净，办公和生活用品配置得既新又齐全，除了没有吴书记办公室外面的房间大，还果真比他的强。

    美中不足是在北阴面，吴书记就拿这个来挑柳主任的刺。凌霄这时赶紧表态，说这就很好了，响还凉爽呢，冬天有暖气也肯定不会冷的。

    柳主任随即笑呵呵附和：“是啊，自家的锅炉，暖气很足，年初刚搬进来时墙还不太干也不冷。至于阳光，对面办公室满屋的阳光，那也是凌霄的办公场所，两头办公不就解决了？那边待业所也是，牛所长的所长室也在阴面，平常他都是在待业所待着。”

    三活宝李金森笑道：“通知啦啊，他们没上来？我通知是十一点，刚过十分钟，按说该来了。这些们，是不是要等着中午喝酒时才过来，我再打电话催船一会儿喝酒每人先罚他们三杯!”

    柳主任呵呵笑道：“算啦，别打啦，该来就来呀。”又对吴书记等人说，“四楼就这，没看头，下去吧。”

    他们又回到了柳主任的经理室，未等人们坐下，凌霄就把自己当作诗司的人了，主动从茶几下取杯给“旧”领导们沏茶，对他的勤快劲，新旧领导都满意。刚沏好茶，就有人开始进来了，先进来的诗司的书记马有昌，五十多岁了，高高胖胖的，常是笑眯眯的，曾是乡里的革委会副主任，后来是知青办副主任，凌霄办手续时就认识了。吴书记和马书记、杨乡长熟悉，见了面就互相开起了玩笑。

    凌霄刚给马书记沏了杯茶，又有人进来了，后来接连进了好几个，凌霄便忙着一一认识这些人。

    一个诗司的副经理之一景志翔，四十多岁，中等个头，样子很精干，曾是知青办最年轻的副主任。还有公司另外一个副经理黄德魁，五十岁左右，说话软绵绵的，是年初刚从商业局调过来的。有公司其他部门的负责人，待业管理所的所长牛迪山，四十岁出头，刚才的三活宝与牛所长一块进来的，凌霄与这两位同算公司中层领导。还有下属企业的负责人，知青商场的经理魏乃万，知青饭店的经理朱旺财，知青建筑队队长兼水泥预制板厂厂长狄世传，知青运输队队长王火明，他们这几个除狄厂长岁数在五十岁左右外，其余都在三十岁左右。

    凌霄笑吟吟恭恭敬敬和他们一个一个地握手寒暄，尽力记住每个人的姓氏和职务称呼。这些人见到大陈乡最大的四把手都亲送凌霄来上任，可见这些领导与凌霄的关系了。乡镇书记在县里是很有头脸的人物，这些人除了不敢小觑人家吴书记，还以能认识吴书记为荣，而且杨乡长与这些人中的大多数惯熟，他们对吴书记和杨乡长恭敬殷勤的同时，对凌霄也就很热情。吴书记他们这次领导班子全体出动，除给足了凌霄的面子，也的确很给他撑腰，令这些人初次见了凌霄就另眼相看。

    到了十一点五十分，这一大伙人谈笑风生地下了楼。出楼门后，走在最前的饭店朱经理，打开了楼门西边的一扇小门，请众人进去，这是他的经理办公室的后门。进到这里，凌霄见到了上次跟柳主任同去乡里的那位年轻漂亮女士，她叫贺佩玲，是知青宾馆的经理，还兼着这饭店的副经理，是个特殊人物。

    贺佩玲今天一身漂亮的迷你连衣裙，脸上媚艳的笑容和裙下一双白嫩的让众人眼前一亮，有些人不仅是眼睛闪亮，还露出了色迷迷的目光。她见了吴书记等人大方热情地一一握手打招呼，与凌霄打招呼时，除了很热情地欢迎他调到公司，还顺便问了问彩萍的情况。

    凌霄刚松开了贺佩玲绵软的小手，有个人影插到他和贺佩玲中间，向贺佩玲缩回去的手抓去，同时开口笑道：“来，跟哥也握一个，别光跟领导们握啊！”

    贺佩玲呀地一声尖叫然后跑开，这人猫腰追她，装腔作势继续要抓握她的手。她一边躲闪一边嘻嘻地笑骂道：“呸!滚开，就不和你握，凭啥和你握？等你去乡当了书记，回来第一个和你握。”

    “不行，就握你！跟乡领导能握就不跟我握，非握不可！”这人不依不饶，直到得逞了才算。

    这场面把所有人逗得大笑，有人还一直跟着起哄。这人除了三活宝没别人，只有他这种人敢开这种玩笑，凌霄刚才在楼上就见识了，这李站长在领导们面前好像天生不怯场，三句话中最多有两句是正经话，剩下就是胡言乱语的玩笑话。不过，他开得玩笑挺好笑，模样也好笑，常把人们逗得大笑，的确是个活宝。刚刚凌霄乐得同时观察着柳主任，发觉柳主任除了没有生气怪怨的意思，也好似有趣地跟着人们乐呵呵笑着，这让凌霄对三活宝李金森的印象更加地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