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灭门(上)

作品:《斗战三国

    一、灭门

    孟冬的雪天黑的极快,不过下午四五点左右,天色已经非常阴沉黯淡了。

    雪刚刚停了,北风却更加凄厉。

    天地间无穷无尽的白。

    其中一点点的黑色,自襄阳西门慢慢向西南方向延伸而去。

    “的,出了城就成了荒野,刘表被他们吹得这么好,也不修下路。”覃钰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嘴里呼出白花花的气息,低声抱怨着。

    少年的脸上带着几丝擦伤痕迹,左手提着一只雪白的兔子,右手扛着一条黑色长棍,顶端,挑着那个硕大的酒葫芦。

    他手指关节上全是冻疮老茧,但精神却很振奋。

    没想到顺路一脚能踩出一只肥壮的野兔子,沾了野外又软又厚的大雪的光,平时迅捷无比跌跃健将根本蹦跶不起来,没跑多远就被他飞身扑上,一棍打昏在地。

    冬天野味难寻,但一旦捉到,却都是难得的美味。

    这只野兔子如此肥美,正适合给月子里的舅妈补补身体,舅舅脸上也好看一点。

    舅妈现在刚生了小表弟,性情大变,天天指桑骂槐,就差指着鼻子说自己白吃闲饭。还好有大表哥覃信时时帮衬,覃钰才勉强过得下去。

    但是,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呢?

    是可忍,孰不可忍!覃钰想,将养了五六年,现在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这一年多天天在山中打猎,偶尔帮舅舅进城采购,生活好生无味。舅舅表哥纵然不以为意,可是自己却真是不想这么继续混下去了。是时候该出去闯荡一回。那诸葛亮比自己也大不了两岁,都从山东跑到湖北来了。

    可是,我应该去哪里呢?投刘表?

    想起刘表,覃钰皱起眉头,心里就觉得一阵怪异。如果他的猜测没错,荆州牧刘表刘景升,应该就是他的便宜老爹。可惜老妈在他附体覃钰之前就已经挂了,这事就没办法确认了。他也侧面旁敲侧击地问过舅舅,却被舅舅突然的一顿怒火打得落荒而逃,从此再不敢追问一个字。

    “如今这个乱世,当那人的儿子也没啥好结果,土地金银啥的,迟早都是人家曹的。只有这功夫,才是咱自己的。”覃钰自我安慰着,脑子里开始温习起自己的百花缭乱。

    这门法是覃钰的本门武艺,并非传自刘表,似乎是覃钰大约五六岁的时候母亲就让他强行记住的,要求他每日背诵温习一百遍,反复强化,在挨过几次皮鞭之后,小孩子强化了这个强化记忆的要求,尽管可能有些机械,但确实很有效——直至强化到某一天虽然换了个灵魂,但是所有相关的心法记忆却依然全都顽固地留存下来的程度。

    因为苦练这门法,大约是不得其法,覃钰十岁那年就因经脉破碎而死。被舅舅救回来就换了人。

    作为现代人,虽然只是很普通的工薪,但策划的知识结构和理解知识的综合能力也不是汉末的十岁毛孩能够媲美的。覃钰反复吟诵那篇心法,很快就发现了前身几个练功的绝大误区,这些误区只要有一个就至少是半身不遂的下场。他能练了三四年才挂掉已经是极大的幸运了。

    虚弱似度冬的夏虫,经脉碎裂如破烂的渔网。

    猛然间,一道晶亮的光芒自山侧剧闪而出,斜肩砍背,刀势奇准,要趁覃钰出其不意,一刀将他斩为两截。

    覃钰大吃一惊,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左臂猛地一甩,手里的兔子已经扔了过去。

    刀光血气,瞬时交织在一起。

    突然袭击的黑衣刀客一呆,什么状况?反手又是一刀,气势稍衰。

    覃钰身体向后猛仰,半个铁板桥施展出来,堪堪闪开袭面的金风,脸上鼻尖依然溅落好几滴血水。

    肩头长棍一顺,“嘿!”地一声喝,覃钰右臂向前一甩,黑棍已顺着甩动的力道向前方电射而去,粗大的棍尾恰到好处地挡开了敌人的环首直刀,随即重重撞上那人的咽喉。

    同一时刻,硕大的酒葫芦已滚落路旁。

    恐怖的炸裂、开缝的闷响,硬是压倒了辽阔山野的泼天风声。

    “呕!”暗算的黑衣刀客撒手扔刀,双手捂住咽喉,从伏击的大石后面滚了出来。

    覃钰一身冷汗,他苦修五年秘传心法,精炼法,现在身体的敏锐程度远超大脑,刚才若非身体自动反应过来,使出熟记而流的一招回马追风,等他再过一道脑子,估计已经身首异处了。

    不过经历过一次惊吓,精神一下子全集中起来,尽力和身体协调配合,同步运转。

    还没来得及站直身体,双耳一耸,察觉脑后风声又起。

    虽然山腰风劲,覃钰依然听得清清楚楚,又有人偷袭暗算。

    脑子转动判断的同时,右臂已径直向后一抻,这一式如同船夫撑篙,竭尽全力,所以名为“逆水行舟”,同样是他日夜苦修的秘传法。

    一篙撑出,“叮”的一声响,棍尖似乎戳中了什么沉厚坚固之器,覃钰借这一撞之力,上体已经完全树立起来。

    他也不及转身,右手单臂运棍,一搅、一缠、一崩,背后的敌人惊喝一声,厚背长刀已脱手飞出。

    随即右臂气血急速一凝,力量瞬间提升数倍,顺势一刺出手,直从前心透到后心。

    搅、缠、崩、刺,四记组合势!

    仗着秘传的法和心法,覃钰的长棍虽然没有头,却一样击杀了背后的刺客。

    横棍一抖,长棍脱离敌人尸体,已收了回来。

    “大爷的,一群鼠辈!想暗算我?回去多练几年吧!”覃钰低声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