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不准哭。

作品:《我辈土豪

    韩得福赤着脚的走在高尔夫球场的草坪上,身后跟着一男一女,貌似都是骄傲到骨子里的青年翘楚,青年男性帅气英俊,长着双时下很是流行的丹凤眼,气质出众,年轻女人身材饱满,能打九十高分的漂亮脸蛋上化着淡妆,白色衬衫黑色外套,一身风格鲜明的职业装将她那玲珑身材包裹起来,线条诱人,如出一辙的是,他们两人脸上都没有任何神情,却实则显得高不可攀不近人情。

    这里有个很诗情画意的名字,被称之为观澜湖,这个有着很是好听名称的观澜湖却很是势利,自以为有几个臭钱就能在共和国横着走的那些人,一辈子也进不来这块地方半步,那些个二三线城市的纨绔大少,也只是踮着脚尖勾着脑袋的才将将能瞅见这片天地。

    总而言之,能心安理得走进这里挥上几杆的,放眼整个共和国,一个巴掌也许不够数,但两个巴掌真的就差不多了,至少,八百年帝都的京城,至今没人能踏进这里,不管是不能还是不愿,总之就是没有人,东方明珠的上海,倒是霸占了名额的半数,剩下的则来自东北或杭州等地,因此,观澜湖也被京城那些大少戏称为那群小赤佬的聚集地。

    韩得福手里握着根球杆,没有任何标识牌子,与奢侈华丽更是不沾爆甚至握杆处已经有些微微发旧,他活了大半辈子,今年刚好迈入知天命的年岁,满头乌黑发亮的短发,是昨天刚刚花了六十块大洋在路边一家理发店染的,每年这个时节,他都会将已经岁月不饶人长出银丝的头发染黑,没人知道这是为什么,就连他身后的陈观蚁和宗政婵婵都不了解,或许曾经有人知道,但那个人死了。

    那个总是会笑着喊他得福得福的女子,死了,郁郁而终的死了。

    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人会也没人敢喊他得福了,他也再也不会为谁鞍前马后了。

    “蚂蚁,你安排一下,明早我飞上海,要跟一个正厅级的老板谈点事情,饭菜就照着粤菜口味走。”韩得福掂量了几下手中的球杆,笑了笑,他其实并不会耍这玩意儿,只不过那个女子曾经说过,会不会耍不要紧嘛,这种貌似高档实则恶趣味的游戏,只有那波自以为自己是欧洲贵族的人才很喜欢耍,你要陪着他们耍啊,没关系,你打的越差,越能显得他们技术水平一流,才能博得青睐啊。

    时至今日,他一步步的爬上山头,最终让浙江两地的大佬们都为之侧目,他不感恩代谢任何人,却只是想对当年提携他的那个女子说一声谢谢,很可惜,没机会了。

    “是,我去安排,韩总。”被叫做蚂蚁的青年微笑着点了点头,规则性极强的走开几步打起电话,这种距离很是巧妙,不至于吵到身前的韩得福,也能让韩得福听得一清二楚,对于这种小伎俩,他乐此不疲也熟读于心。

    韩得福眯着眼睛的望向远处,对于身后这个叫做陈观蚁的青年,他有欣赏,但却从来不肯点头赞赏或是遥指批评,虽然他很清楚,这个做人做事都很有自己规则的青年,很想很想听到他的赞赏或冷喝,但他始终冷眼旁观,充当扮演着一名看客。

    “婵婵,你心思玲珑,你说,这世界上会有因果报应吗?”韩得福扭过头,打量着身后的年轻女性,风度翩翩的问道。

    “因果报应这种玄说我不懂,但我知道,如果这世上真的存在好人有好报,坏人就该死的这一说,韩总您我不敢揣测,但是我爸肯定是活不到现在的了,况且我看他现在吃嘛嘛香的状态,就等着将来子孙满堂呢。”

    年轻女子微微一笑,嘴角右边露出一个小酒窝,甚是清新可爱,她叫宗政婵婵,有个能让她在大半个共和国都可以像八爪鱼一样横着走的爹,她家庭生活幸福美满,那个不着调的爹唯一着调的就是很怕很雄她那个平凡普通的娘,她从来不追星更不爱看韩剧美剧那些八点档的狗血剧,有那些时间她则更爱躲在自己的不大不奢侈的房间摆弄多米诺骨牌,就像韩得福说的,她很是心思玲珑剔透,她很爱观察生活中自己身旁的每一个人,哪怕是一个擦肩而过的路人,然后工作了一天的回到家,躲在自己的房间,将那些多米诺骨牌当做一个个角色,摆弄到令人头皮发麻的震慑人心。

    “鬼灵精的丫头!”韩得福笑了笑。

    她郁郁而终的死了。

    那么她的儿子,真的不容许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要忍气吞声。

    “韩总,您要亲自去?”陈观蚁震惊道。

    “发生什么事了?”宗政婵婵也有些发蒙。

    韩得福瞥了眼身后的两人,微微一咧嘴,笑了:“这个电话,我等了好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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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俊冷眼打量着蒋青帝,这个哪怕闷声挨打都没喊疼的男人,这个可以咧着嘴笑着说他没爹的小人物,这个现在哭得撕心裂肺不是为了所谓可笑的尊严,而是觉得给他娘丢人了的卑微草根,他从来没有想过一笔勾销或者两清,更肯定蒋青帝不可能退一步海阔天空,说什么不打不相识之类屁话的大侠,一定会死,或早或晚。

    这座江湖,少的是持剑匡扶正义的大侠,多得是隐忍发迹最终干掉大侠的小人物。

    “你跟柴弘的这笔账两清了,这话算数。”

    傅俊从兜里掏出白皮烟盒,拿出两根烟,扔给蒋青帝一根,自己点燃一根,随后独自上车,扬长而去。

    有句话他没告诉蒋青帝,那就是,他老子的老子说过,就是拉屎撒尿也要把野火扑灭。

    蒋青帝低着头,双手抱膝,一米八的大个子,就这么直挺挺的蹲坐在路爆哭的像个孩子,看到傅俊仍在地上不远处的香烟,他伸出手,刚想要捡起,却好巧不巧,一双紫色的镂空绣花鞋将那根香烟狠狠踩碎。

    “不准哭,从今天起,从现在开始,以后都不准再哭!你爷爷说过,蒋玄明一辈子也代表不了蒋家,但是,你能!”

    这道声音刻薄,清冷,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