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狱不透风

作品:《水浒求生记

    一辆从快活林驶出的马车,在小道上疾驰了一阵后,便停靠在距离安平寨一二里远的地方,不再前行。

    只见这时从马车上下来三五个汉子,站在路边说话,只听其中一人道:“寨子里人多眼杂,又有不少人识得汤隆兄弟,只我与小管营两人进去,诸位兄弟且在此处候我片刻!”

    只见一个麻脸汉子目光中满是感激的望向此人,用力的点头回应着,一旁立着的胖大和尚低头想了想,道:“哥哥早去早回,洒家若是等得不耐烦了,便进去寻你!”说完便斜着眼,只顾瞟着站在身边的一个白面汉子看。

    那白面汉子被和尚盯得颇不自在,当下尴尬的笑了一声,出言解释道:“见了家父言语几句便可,不会叫提辖久候的!”。

    原来这一行人,正是从快活林出来,投往安平寨而去的王伦等人。

    此时只见王伦向鲁智深微微颔首,又吩咐了张三、李四几句,便拍了拍施恩肩膀,两人径往前面不远处的施恩大本营而去。王伦倒是不怕身边之人耍什么花样,不管此人眼下是真服也好,假服也好,他不相信施恩这个在道上混了好几年的黑老大会看不清眼前的形势。

    方才在酒楼上经过短暂的失态后,施恩随即恢复了水准,二话不说便叫心腹进来收了金子,而后则变被动为主动,以致剩下的一幕完全成了他的表演时间。先是十分殷勤的跟王伦套着交情不说。后来又深切真挚的询问汤隆的手臂是怎么了,待汤隆说出缘由后,那施恩便义愤填膺滇出要替他报仇,叫人平了那十字坡。与初打照面时,对着汤隆断臂视而不见的行径顿现天差地别,若叫不知内情的人见了他此时情深意切的模样,还道他两个是割头不换的生死之交呢。

    王伦见此人年纪轻轻,便头脑清晰,身上又有那杀伐果断的气质,再加上善于蛊惑人心,这么多性格特点集于一身,要不是蒋门神的出现,待这施恩在道上再历练十年,成了气候,定是活脱脱一个孟州版的新宋江。

    话说两人走在路上,见王伦一路无语,那施恩也不敢造次,只是在前面殷勤领路。到了安平寨门口,那守门的军汉见是小管营回来了,连忙上前问候,施恩只是拖着长长的鼻音“嗯”了一声,便问他自己父亲现在何处,那军汉恭敬答道:“不久之前州尹发来一个甚么淮南来的配军,管营相公此时应是在点视厅升堂哩!”

    那施恩微一点头,便请王伦往那堂上而去。路上不停有人上前来给施恩请安,施恩或是笑谈几句,或是微微点头,或是摆手挥退,或是干脆不理,但无论哪种做派,请安的人都失敬得紧,脸上挂着谦卑的笑容,直等施恩走远了才敢缓缓而退。这些都叫王伦看在眼里,心里想着只怕这小管营在牢城营里的威势不下乃父。

    且说厅内那几个军汉见管营进去了半天还不出来,便都自由散漫的在那里交头接耳,那正中站着的囚犯见了,冷晒道:“君不君,臣不臣,官无官相,吏无吏样,只逼得民无恒心,争作匪盗!”

    两旁军汉见他一个囚徒,还敢口出狂言,顿时都气恼不过,便听有一个为头的喝道:“你那汉子,莫要鸟强!只要进了我这安平寨,是蛇给我盘着,是虎给我卧着,要不是看你有些手段,而我家小管营又是个敬重好汉的,不然等下老爷打杀威棒时直打杀你!叫你到阎王爷面前喊冤去,且看他老人家睬不睬你!”

    那囚人一听,怒道:“你打你打!你们若少打一下便不是人生父母养的!”

    众军汉见状都大笑,只道:“这汉莫不是痴了?”都在那里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正在这时,施恩父子从里间走出,老管营下意识的便朝厅外王伦看去,脸上挂着笑容,连连点头,王伦见他初时还端着架子,此时却笑容灿烂,心知大势已定,便也颔首回礼。

    只见施恩快步走了过来,也不理会厅上众人,只把王伦带到一处僻静的所在,施恩便小声道:“今晚子时,安平寨东门外十里处有个土坡,大官人只在那里等候小弟便是!”

    王伦点头谢道:“如此便有劳小管营了!”

    施恩把一拍,道:“都是江湖上行走的汉子,情义为重!家父也是深感大官人的义气,这才涉险相帮,只是大官人救了徐宁后,务必请他隐姓埋名,莫要便送了我父子两个!”

    王伦爽朗一笑,道:“无妨,待回了山寨,只请我兄长如本朝狄公一般,带个铁面罩便是,谁瞧得出?小管营勿忧!”

    施恩见说,暗想道,那高俅远在东京,济州城池又不是什么重要州郡,就不信那么巧偏叫他窥得周细。当下点点头,便要送王伦出了寨子。

    不想王伦却拉着他的手道:“我今日来此,定叫不少人瞧见,若明日众人便闻徐教师死在牢里,就怕叫人起疑你我使了调包之计。当然没人怀疑更好,若是有人怀疑,我看不如且使个障眼法,先伏下一个引线在此,你日后若发现风头但有不对,便可故意透一丝风,务要叫人相信我今日只是为了营救那个刚遭发配的淮南大汉而来!到时候徐教师已然走远,哪里去找他来与你当堂对峙?你只一口咬定放走的只是这个淮南汉子,到时候为一个无关紧要的犯人谁来追究?你再打点一番,定保你父子稳如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