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恩是吼中刺,得拔得...

作品:《末日驯兽师

    大牛不姓大,他有名字。只不过因为太过异类,被张皓随口一说,便成了无数小说和影视作品中最土最草根的一个角色。

    牛爆今年满打满算也才是十八的青年,却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生活、岁月、乃至一切。

    牛边上过几年能用一只手数过来的学,捧得书远没有一个月吃的馒头多,他的世界中充斥着纯粹的实在与茫然,是一抹凝重到化不开的惨白基调。十岁之前,被人欺负、被人辱骂从不还手,因为从中可以获得别人的赔偿,或蛋糕、或面饼是这个愣头愣脑的熊孩子独自领悟的智慧。

    十一岁,那个喜欢用鞋底板敲自己脑袋的男人走了之后,牛边就再没有兴趣玩这个被男人一直训斥的无聊游戏。小孩儿淘,嘴上没有把门。看着往日被自己欺负惨的小牛家的老牛死了,当着他面拍手叫好,可殊不知这下算是捅到了马蜂窝,平日任打任骂的小牛,当即发疯,拿着砖头就朝领头孩子脑袋上拍去,这下笑话成了哭话,可吓坏了这个风平浪静的小村子,都说孩子着了魔障,有阴物作怪。

    从那以后,小牛变了,被欺负第一回忍、第两回忍、到了第三回,就上前还手,直到把这三次还清为止,这才作罢。骂人相对就要好上几分,可也有底犀骂娘妈骂祖宗都没事,就是别骂爹,骂了也行,后果自负。反正是没爹没娘,也没啥顾虑,专找硬的往软的地方拍,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再敢和小牛玩了。

    爹没了,让一把火给烧没的。这个从小没见过娘长什么样的男孩,第一次用他那略显不灵光的脑袋,面对这个孤零零只剩自己的家。

    十五岁离家,走南闯北,这个从最小山村里走出的男孩,把对亲人的思念,藏在最重要同样也是最小的心脏之中。从此,那个屋顶摆放狼头的家,已成追忆。

    扛水泥、砌墙、烧锅炉这个肚里没有半点墨水,为人老实不会耍滑的男孩,一步一个脚印,从年少到青年,从小城市到大城市,只胜作却依旧未曾变过,一直处于最底层;他见过太多富商巨贾一掷千金,牛边却没有想过同他们一般,虽然听过“不想成为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的励志话,却总觉得没有两馒头下肚来的实在,所以成功人士一词,注定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直到遇上张皓,他的生活才彻底发生了改变。从面善心恶的妇人手中将自己救出,牛边暗暗发誓要报这一命之恩。激战,本想将命还上,却不曾想昏迷起来,竟拥有了奇异无比的岩石能力,情未还出反而欠的更多。

    恩像吼中刺,不拔虽不致命,却让你浑身不舒服。这是老牛跟小牛讲的为数不多的几句深奥到浅之又浅的话。牛边不爱思考太多问题,但打小只听那男人一个人的习惯却总是挥之不去。

    恩是吼中刺,不拔掉,吃馒头都不会香。

    到今天,他一脚踹开张皓手下的头号大将,助其躲过一劫。心里暗自窃喜,吼中刺又拔掉一寸,虽然其余的还深深刺在喉咙,可疼痛却少了几分。

    如果再帮皓哥把这只大老鼠逮住,是不是就能安心吃馒头了?牛边挥舞着双臂,正面直视巨鼠,脸上露出笑容,不知是期待还是怎样,大叫着就朝对方冲撞过去。

    只是——巨鼠的雷球太快了,快到他根本躲闪不及。

    骨头破裂跟鲜血喷洒的声音,同一时间响了起来,牛边已经满身是血,不单单是嘴角,就连眼睛、耳朵、鼻子也全都被染成红色,衣裳更是被强大的攻击所穿透,变得破破烂烂的。

    土黄色的铠甲已经被彻底打碎了,牛边的气息落到了低谷。

    他龇牙咧嘴,胸口已是血肉模糊,焦黑一片,胸腔、肋骨也断裂得一塌糊涂。

    他喘息、他咳血,腹部上碗口大的伤痕正汩汩地流下醒目的血液,只怕他失去的鲜血已经有两升了。

    牛边伸出右手,揉了揉脸,才发现自己竟然满是泪水,咧嘴笑了笑:“皓哥你看,大老鼠我给你抓过来了。你总说咱们还太弱,不知道撵就死外面,我知道你怕的不是死,是怕见不到爷爷。不知道你信不信,我也不怕死,只怕还不了你的恩。”

    大牛艰辛地嘿嘿笑道:“恩是吼中刺,这回总算能安心吃馒头了。”

    大牛伸手挥了挥,“去吃馒头了。”

    他牛爆一个从最小山村走出来的无名小卒,不曾死在末世初期,还有了一身特异的能力,杀过变异丧尸,在今天更是将二阶变异兽打的无法还手,最重要的是将人情债还清,这辈子值了!

    大牛有些困乏了,闭上眼睛,嘴角轻轻翘起。

    因为在他睡去之前,想起那一年,老牛和他说的那些话。

    边子你左脚踏一,天生是大将命,但古往至今,将星现七杀伴,终是福祸相生的。可话又说过来,向来都是浅水困鱼,哪有龙困浅水之说,这龙门一跃能不能闯过去,就要看你的命数了。

    直到今天,大牛都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能徒手把一只二阶变异兽打的如死狗一般,这总归也算光宗耀祖了吧。

    ……

    大牛不知面前,一人疯魔一般,抱着他狂乱摇着。

    “大牛,谁准你睡着的?你不知道现在战斗还没有结束吗?”

    倒在地上,颓靡不起的变异兽被他往头上狠狠跺了几脚。

    “什么变异兽,这就是一只大老鼠,至于吗?啊?至于吗!”

    男子不管鼠王死活。

    低下头去,泪眼模糊,嘴唇,轻声哽咽,泣不成声。

    “什么还债?什么馒头?你他娘的倒是起来跟我说说啊!”

    “你哪有自己说的那般伟大,你就一抗水泥的能不怕死?说好一起变超人,你傻啊,为只老鼠拼什么命!打不过可以跑啊,为什么不跑?为什么?!”

    张皓沙哑哭腔,哭着哭着,哭弯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