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战场初哥

作品:《晚明

    几名溃散的左所军户慌不择路,看这边有官军,往这里拼命跑来,其中便有那日挑衅卢传宗的那名壮汉。

    陈新刚指挥战兵列好队,抬头便见到那几个逃兵,他看了几眼后,发现了那名壮汉,冷冷的对聂洪道,“取下他人头。”

    聂洪那日就看这人很不顺眼,闻言毫不迟疑,抽刀就迎过去,那壮汉绕过前排杀手队,没命的跑着,一边还喊叫着,“逃命啊!”,影响得陈新的几队人马也微微波动。

    他绕过第二队战兵,刚喊出一个“逃”字,一道刀光从侧边迅疾无比的划来,将他的后面两字留在了肚子里,人头飞起老脯断开的颈子冒起红色的喷泉,无头的尸身靠着惯性,冲跌到几米外。

    战兵队虽然每日练习杀人,也有模拟的猪羊内脏和血水,但真杀过人的寥寥无几,刚刚看了血腥厮杀,此时又近距离观看斩首,个个脸色苍白。

    聂洪将人头高高举起,陈新在后面大声道:“我战兵队中,有战场退缩、抗命宅军官可以即刻斩首,而且没有抚恤银,有家室的,还要逐出威海卫,自生自灭。”

    血淋淋的人头就在聂洪手上提着,所有战兵都明白没有了退路,对于初次上战场的新兵,威胁比鼓动有效得多,陈新用其他人的人头做警告,既不用损失自己的人手,又达到了效果。而且还干掉一个讨厌的人。

    “火器队前排列阵!”陈新对着后面的朱国斌大喊。他没想到卫所军溃退如此之快,只好赶快用火器吸引土匪注意,让大队整顿队形。

    朱国斌迅速带领着火器队在杀手队前面列了个一字横队,每人间隔三超他自己和周世发则取下弓箭,对着最近的几名匪徒射去,掩护火器队展开。此时指挥权已经交给火器队的队长。

    “检查火绳!”火器队长有点发抖的声音响起。

    十名鸟铳手紧张的吹亮火绳,并且让火头对准火门盖,有一名熄灭的赶快举手,甲长立即取出火种盒给他点好。这边的动静已经引起土匪右翼一些人注意,一个小头目正杀得兴起,看到这股官军还敢挑衅,带着五十多个匪徒就冲过来。

    朱国斌和周世发对着密集的土匪连连发箭,射翻前面数人。

    “开,开火门。”

    鸟铳手们的弹药都数河前就装好,打开火门后已经处于待发状态。

    陈新看着火器队面前冲来的土匪,心口咚咚跌着,陆上厮杀还是比海上更加具有震撼性,他对自己训练的军队也没有什么底,成效到底如何,就看转眼到来的战斗了。聂洪也嘴角抽动,和海狗子等人站到了陈新侧前方,随时准备保护陈新。

    “瞄准!”

    五十多个匪徒脱离了大队,冲到了二十步外,眉目清晰可见,鸟铳手们的手都微微发抖。

    “开火!”火器队长自己也拿了一把斑鸠铳,用力扣动了扳钩。火器队阵列上连珠爆响,同时向前方和上方喷出大股白烟。的轰鸣声震得双方士兵都耳鸣不已。

    冲来的土匪前面七八人同时倒在地上,十毫米左右的铅弹(注1)轻松破开他们的身体,的铅弹遇到阻力后,在肌肉和内脏中翻滚变形,形成一个个外小内粗的创口,他们倒地后一时都没死去,发出渗人的惨叫声,二十步的距离内,没有什么甲胄能挡住合格鸟铳的射击,何况这些衣服都没穿完整的土匪。

    通天梁转眼一看,骂道:“还骑你那破马找死不,你嫌人家射不准咋地,滚下来。”

    迎门粱嘿嘿傻笑一下道:“看得远点不是,近了下来就是。”

    迎门粱是土匪中的三号人物,也就是先锋的意思,专门负责打打杀杀,明代土匪中一般分四梁八柱,老大叫大柜,通天梁的字号是对外叫的。

    “我派一百、三十个老兄弟给你,给老子破了他的阵。”

    “知道了!”迎门粱知道是拿当炮灰,这些并不是年纪小,而是新依附的流民和破落户,都是当炮灰用的。通天梁打算等他们出发后,也带着自己的十多个悍匪跟上,准备象刚才一样击其一点,这些人是他多年的老部下,作战十分悍勇,相当于他的家丁。

    两个人计议完毕,也不罗嗦,通天梁马上派了个亲随带领一百多,威胁鼓动一番之后,就准备出发。迎门粱带着三十个老兄弟,混在们中间,他还是骑在马上,这样看得更清楚一些,正要下令进攻,一队鸟铳兵又从后面转到了前面,一个军官还不断发出隐约的口令,此时还隔着七八十步,他见过官军的火器,倒一点不担心。

    老匪们喝令着们,他们也看到了八十步外的鸟铳队,不过也跟迎门粱一样不太担心,官军的鸟铳哪能打这么远,刚刚把人排列好了,对面突然一阵爆响。

    “啊!”两名土匪惨叫着倒地,队伍顿时又乱起来,后面的不知道发生何事,想挤到前排来看,迎门粱却看得清楚,寿军的鸟铳打的,狗日居然能打这么远,他一个哆嗦,赶紧从马上下来,喝骂着手下前进,可周围吵吵嚷嚷的,夹杂着惨叫声,居然没有人听得到他说话。

    他一路拿刀鞘打过去,好不容易让这些人安静些,对面又是一阵轰鸣,又是三个土匪倒地,惨叫声更大起来,其中一个被打中腹部,那颗子弹很大,将肚皮打开一个大大的血洞,流出些被搅烂的花花绿绿肠子来,那土匪叫得特别惨烈,周围的纷纷退开,他们被眼前情景刺激,那点血勇早没了影踪。

    “日你娘的,这么快。”通天梁在后面也听到了,两次间隔很短,至少比他认为的短很多,他刚才明明看到只有一队鸟铳手,怎会如此之快。看着前面越来越嘈杂的匪群,他知道等不得。

    “迎门粱,你妈的等老子送你咋的,排啥队,只管冲过去就是。”

    迎门粱冒着冷汗,大喊一声:“想吃肉想睡小娘的就杀官军啊!”

    众匪听了齐声响应一番,不过比起刚才已经气势衰了很多,大伙一起往那边的官军涌过去,他们害怕官军鸟铳,冲起来多少有些迟疑,速度慢了很多,刚冲了三十步,对面又一阵响。又有几个土匪倒地,大家刚刚鼓起的勇气瞬间又消散不少,全都减慢脚步,很多冲着冲着就跑到两边和后面去了。

    等到五十步后,那边的鸟铳兵分为两伍,各退到了后排两侧继续装弹,可又有弓手开始射箭,接连射倒几人,土匪中的两三个弓手也开始还击,但对面只看得到四个圆盾,其他人都躲在后排,射过去的箭都被圆盾挡住,一根毛也没射到。

    迎门粱一边押阵,一边看着对面的阵型,暗自盘算,只摆两个刀盾兵在前面,自己一冲到面前从正面抵住刀盾兵,后面的长兵器就没了作用。

    土匪们已经损失了十多人,处在崩溃的边缘,前排的看着刺猬般的敌阵越冲越慢,纷纷落到后面,中间多半是老兄弟了,不过迎门粱也不在意,现在已经到了三十步,马上就是近战了,他认为一旦,这些官军还是会很快溃退,射箭的几个土匪也收了弓,抽出了腰刀。

    对面一声喝令,四个圆盾后面同时往两翼闪出许多人影,摆成了一个密集的横队。迎门粱的脸色立即阴沉下来,他从圆盾破阵的算盘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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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鸟铳口径为9-13毫米,明制3-4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