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棚里躺着一具尸体，不是猫狗牛马，而是人的尸体。

    “我发誓，”李杰捂着口鼻说：“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恶心的尸体。”

    “我发誓。”林野也捂着口鼻，说：“你从来就没有见过人的尸体好不好？”

    李杰是一个正常的而且没有恶趣味的男人，所以，他很讨厌看到一具尸体，不是动物，而是人的尸体。

    而且李杰很悲愤的发现，这具尸体本来可以称之为美女的，无论是身材，还是相貌，还是年龄，都完全达到一个美女的标准，不是泛滥的“美女”的称谓，而确确实实是这么一个物种。可是她现在只能称之为尸体！而且，还是残缺的。她的以上都还保存完好，这是李杰判断她是美女的依据，但从腹部开始，看起来就相当恶心了——她的腹部一片血肉模糊，内脏和污血流淌了一地，这就是恶臭的来源，隔间里面还飞满了嗡嗡作响的绿头苍蝇。

    就这么看了几秒钟之后，李杰的胃部明显的有种翻江倒海的感觉，大量酸臭的液体涌向李杰的咽喉，这种酸臭味和眼前的污血腥臭混合在一起，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将刺激的效果最大化，李杰弯下腰，不管不顾的呕吐起来。那种感觉太难受了，呕吐物的馊臭味进一步的刺激着李杰，使这个呕吐的过程几乎无休无止。

    李杰不知道这个呕吐的过程究竟有多久，但有种把自己的内脏都吐出去，整个人即将虚脱和垮掉的感觉。不只是李杰，他还听到了另外几个人呕吐到崩溃的声音，就这一点来说，林野毕竟受过科班教育，这时候保持了应有的水准，他是几个人里面唯一一个没有吐的。

    但是，什么人杀了人还要把内脏掏空呢？妈的谁这么变态啊？！

    李杰对很多事情都有强烈的好奇心，但是，有好奇心也不等于有恶趣味对不对？从煤棚里退出来后，他觉得他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比较好，虽然乱跑的话遇到那些犯罪分子也会很危险，但眼前这一幕实在是太直接了，也许恐惧还是其次，更多的是恶心。

    在这个盛夏的下午，所有的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他们现在面临着无法想象的危险。其实本来，这天下午他们是不用到这里来的。如果不是李杰想要追星去南郊水库，他们就不会在朝阳区的高架桥上堵车，如果不堵车，他们就不会到朝阳区来，如果不到朝阳区来，他们就不会来红星机械厂，如果不到红星机械厂，就不会遇到犯罪团伙的交易，如果没有遇到犯罪团伙的交易，他们就不会跑到这偏僻的地方来，如果……如果任何一个环节可以倒带重来，那么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但也可能，只是没有发生，而不是不会发生。

    这些荒废的旧工厂看起来布局设计都差不多，哪儿都是破旧的厂房，锈迹斑斑的机器，触目可见的高塔和烟囱，密布的电线和铁丝网，缺乏绿化的通道。要在这样迷宫一样的地方寻找出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他们又不敢爬到高处去探路。

    去警局吗？李杰隐隐觉得，这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这时季忆淡淡的说：“前面好像有人。”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李杰们在车灯的光柱里看到了几个影影绰绰的人影，他们像是从前面的巷子里走出来的，脚步踉踉跄跄的，好像喝醉了酒一样。

    “好了，”林野如释重负的说：“前面有人，我们可以去问问发生了什么事。”

    李杰和米诺，还包括季忆和眼镜男生都很同情的看着他，虽然这厮是警察，但明显他的头脑很不清楚——这种时候，贸然下车去，不管怎么样都是很不安全的。他们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最可悲的就是这一点，林野作为一个警察，好像比他们还要后知后觉。

    李杰打灯照了照前面那几个人，如果李杰在街上走的时候前面一辆车朝李杰打灯，闪得李杰眼睛发痛，他绝对会破口大骂，竖中指，吐口水，如果喝高了还会捡起石头来扔过去，但是，那几个人没有这么做。一个下意识的，李杰就换了倒档，油门一轰，汽车发出一声怪异的尖叫飞快的倒退而去。而就在这时，那几个人朝他们冲了过来。

    他们的速度并不是很快，脚步依然踉跄，身体协调性明显的不好。这就是问题，一般的醉汉反应没那么快，最起码他们要先骂街，然后才会有会有冲过来的举动。还有，那几个人虽然速度并不是很快，但是张牙舞爪的，看起来好像很生气，生气得好像要吃人的样子。

    不是开玩笑的，那一瞬间，李杰全身泛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他们的动作让李杰想起了一种东西，他们今天遇到的并不是警匪片，而是科幻片，而这些就像是——

    丧尸。

    而且是电影《新丧尸出笼》里面那种，只是速度没有那么快而已，貌似他们都听到了那种喉咙里发出的咆哮声。即使没有玩过类似《生化危机》、《求生之路》之类的游戏，也总会看过《生化危机》或者《我是传奇》、《新丧尸出笼》、《活死人黎明》、《惊变28周》之类的电影或者《行尸走肉》这个电视剧，只要随便其中一种，都会让他们把眼前看到的东西和看过的游戏电影电视联系起来。

    当李杰刚把车掉过头但发动机突然熄火的时候，那一刻，李杰猜他们几个和李杰一样，有种续骤停而且差点尿奔的感觉。

    “砰”的一下，貌似有什么东西撞到了李杰的车上，他们一起尖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