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作品:《爱恨纠缠

    权旻东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徐安柏看着他一脸落寞的离开,不知道是否应该追过去。

    他是一个很好的男人,单纯而且简单,尽管相交不深,彼此间的交谈也很有限。

    但她一直这么认为。

    她不想让一个人为她伤心或是失望,人生已经足够孤单,还总是瘟神在世一样让身边的人一个个远离。

    隋木则在后头咕哝,怎么整个杜家的人都被你弄得团团转。

    徐安柏不解,这和杜家又有什么关系?

    隋木却不言语,只是沉聚起眼中的深色,字字用力地提醒,“让你离杜咸熙远一点罢了。”

    “说一半丢一半,不是你的风格。不过你很走运,碰上我恰好不想听的那一部分。”

    她冲艾伦摆手,给他脱了外套,乳白色爹身小毛衣是她闲暇时候亲手织的,有些嫌小了,紧紧地勒在身上。

    给他拉了拉下襟,又把袖口往回缩的保暖内衣扯了扯,缠到小手腕的根部,这才拍拍他的屁股,让他先去房间里看会儿动画。

    客厅里只剩下她和隋木两个人,她随手将空调温度升高两三度,解了外套扣子,坐沙发上。

    可以谈一谈正事了。

    她直视他的眼睛。

    “什么时候去离婚?”这便是她回到这里的唯一目的,财产归他,孩子归她,不存在任何有纠纷的地方。

    然而隋木一秒前还是严肃,一秒后便嘻嘻哈哈起来,像是在听一个笑话,自己乐得不行,也凑起热闹。

    “没人说不离,但你也别急嘛,最近不是被杜咸熙那王八蛋缠着么,你总得等我把生意谈完吧,不然谁养你,谁养艾伦?

    “不过说实话,其实小孩子还是和父母一起住会比较好吧,单亲家庭的孩子容易心理扭曲。别这么看我,我不是说你。

    “其实咱俩离不离也都一样吧,你玩你的,我玩我的,大不了我收敛一点,多留一点时间在家陪陪你们,这总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絮絮叨叨说了一箩筐的话,隋木自己都腻了,心底发虚,声音倒是洪亮,“徐安柏,你说话。”

    徐安柏并无好话,一句便切入要害,“其实你是根本不想和我离婚的吧?”

    隋木即刻哑口无言,连同笑容一并湮灭。

    “如果你不肯和我一道去民政局的话,那我只有起诉离婚了,我们分居超过两年,法院不可能不判同意。”

    她声音很低,但吐词清楚,心里不是不知道对方的痛苦,但与其这样名存实亡地度过,倒不如砍断牵绊来得干脆。

    坏话都已说完,是绝情也已绝,决心也已下,不想呆在这样的氛围,便要去房里陪一陪艾伦。

    她脚跟一旋,刚刚迈出半步,被隋木捉住手腕,挡在她的前方。

    “别走。”

    话一出口,几近哀求。

    他亦是叱咤风云之人,手执牛耳掌一方命运。

    可在这女人面前,简直不值一提,尽化乌有。

    伤他,恨他,怨他,怪他,皆可,但唯独不想看到她走。

    他何时这样在乎过一个人?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的话,你会不会选择给我一个机会,甚至在某一天……接纳我?”

    徐安柏却在他慢慢靠拢,试图用手触碰她肩膀的同时,“啊”地叫起来,仿佛见到了洪水猛兽,不得不快步后退。

    隋木低喊:“安柏,我不会伤害你。”

    她已然双手抱头,蜷曲身子躲在茶几旁瑟瑟发抖。

    “隋木,你不要,你不要这样……”

    只这惊恐的一个表现,他忽然觉得事实伤人到极致,已无需再多说什么了。

    连碰也不能碰,按耐住这颗心的躁动,愧疚里,站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小声说着:“好了,别担心,我现在就走。没事了。”

    大步离开。

    折返到套房所在的楼层。

    他独自一人靠在墙壁上喘气。

    其实他从前根本不抽烟,权旻东还记得他说绝不会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去一点点抽食尽自己的生命。

    可几年前他却突然改变,烟瘾很大,抽的又很凶,一支烟捏在手上,一眨眼功夫就剩了屁股。

    他仍旧不肯认输,强调着他绝不会做自己无法控制的事情。

    当时权旻东还在心底笑他自大成癖,没想到他果然就控制下来,几乎要把这东西戒了。

    见到自己,杜咸熙便递来一支烟,他摆摆手说不用,将衬衫胸口处的那块花斑用湿布擦拭,但起效甚微,水渍又晕染开来。

    他无意中说:“这个女人。”

    被杜咸熙一字不漏谍到,亦不露声色,只是吸了一口浊白的烟雾,在口腔中转了两转,吐出来。

    还是权旻东先沉不住气,“其实你之前就认识她的吧。”

    杜咸熙垂眼看他胸口的那一团污迹,抬着下颔,声线平稳,“谁?”

    “安柏。”

    杜咸熙将这个名字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居然,喊得如此亲密。

    “重要吗?”他不屑地浅笑。

    “不重要。”权旻东轻松地呼出一口气,抽出一张浅黄色木浆纸,两只手交握着,去弄干水,“无论她有怎样的过去,你、隋木和她之间发生过什么,这些于我而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未来里会有一个我,这就足够了。”

    杜咸熙没有想过这个一向扮演乖孩子的权旻东,有朝一日也会在他的面前说出这样的一席话。

    成长带给人的不仅仅只有成熟吧,还有挣扎,还有,它教会人们去掠夺,去索取,痛苦,但力量。

    杜咸熙此刻仅是笑起来,“看来你确实很喜欢她。”

    权旻东点点头,想了想,继而一字一顿道:“我还想爱她。”

    杜咸熙带林凯蒂先赚外衣就搁在她的腿上,特地去拿了,展平的时候帮她穿上。

    和邻桌道别的时候,他冲徐安柏点了点头,完全是出于远距离的礼貌,不落痕迹的将她看入眼里。

    毫无表情的,机械的,还他一个告别的挥手。

    她和权旻东在一起时肆意灿烂的笑容,孩子般狡黠的眼神,脑子转不过弯的木讷,还有被偷吻后慢一拍的回神,大动干戈的还击……

    此刻都冒出来,在他脑海里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也曾见过那样的她,只单独面对他时的,她。

    不自觉地收拢了手心,直到林凯蒂抱怨,“你把我握疼了,咸熙!”

    杜咸熙这才松开。

    他在回到房间的时候看到对面套房的门开,探出头来的却不是隋木。

    郗兮穿着真丝睡衣,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画面香艳动人。

    她冲房里努一努嘴,甜笑着说:“他在里头,不能请你过来坐一坐了。”

    林凯蒂已经小跑进自己的房间,和床榻亲密接触。

    杜咸熙将视线收回来,重新定格在郗兮身上,却实在有些意兴阑珊。

    “如果这是你打招呼的方式,那我可以礼貌地回一句‘你好’。”

    言罢,要将门关起来。

    郗兮却不疾不徐地说:“不如做个交易吧,杜先生。和徐安柏有关。”

    门停了下来。

    郗兮嫣然而笑,两手相交着支在门胖,脸贴着手背,看这男人。

    果然和徐安柏的一切,他都不想错过。

    “我要你帮我让她和隋木尽快离婚,最好再用一种彻底的方式让隋木死心。”

    杜咸熙嗤笑起来,“你该知道身为一个商人,我不会做没有回报的买卖。”

    “啊,你有回报。”郗兮冲他眨眨眼睛,“她和隋木是协议结婚。”

    杜咸熙,又将门关小了一些。

    郗兮这才有些着急,收回了她妩媚的姿态,自房间里直奔出来,抵住这一边的门,伸头看向这个又臭又硬的男人。

    “喂,”她骨节分明的指头去推他的前胸,“你总该知道自己有过什么英文名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