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作品:《爱恨纠缠

    好像所有的温柔都随晚间的那碗汤水冰冷而消失。

    杜咸熙冷着脸问:“你是什么意思?”

    话中的严厉可绝不是他在戏弄时那样简单惮度。

    徐安柏瞥了一眼面前的艾伦,说:“你别在孩子面前这样说话。”

    会吓着他。

    以为这个新爸爸和妈咪之间在吵架。

    好像他们还在异国居住的时候,隋木间或来一次,她总缠着他吵。

    孩子便如同受了惊的小鹿,有一次,甚至钻去床底下,怎么也不肯出来。

    已经是在不完整的家庭中成长的孩子,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再目睹一次次的争吵。

    所幸杜咸熙是在乎这个孩子的,直到耐心地喂完艾伦,他方才起身拉过徐安柏,两个人走去房间里说话。

    杜咸熙将那杂志扔到她面前,又再次重复,“你是什么意思?”

    意思可有千万种,但人看到这些八卦消息的第一反应难道不该是好奇?

    有几个人脱口而出便是责问?

    徐安柏说:“想让你看看罢了。”

    杜咸熙似笑非笑,抿紧的薄唇似利刀,“是想让我看看,还是想问这件事是不是我做的?”

    徐安柏诚实以对,“都有。”

    杜咸熙气得脑子发胀,一手斜斜插`进口袋,摸到烟,思忖半晌又没拿。

    如果他想要做什么手脚,大不用拖延到现在才出手,在此之前可以有数百次数千次的机会,他为什么不好好把握?

    非要等到现在艾伦可以乖乖地喊他爸爸、她又已经选择屈服的时候?

    可杜咸熙把这些都埋在心底,不说,因为知道她未必想不到。

    他突然冷冷笑起来,声音若带锋利的刃,必定能将对方剐得鲜血淋漓。

    “你既然已经认定是我,”他逼近她,两手死死捏住她的肩,“那我再不认真做出点什么,岂不是要辜负了你的‘信任’?”

    高高在上,又几近癫狂,这样子的杜咸熙,徐安柏自认没有见过几次。

    失望,沮丧,不甘后的种种强加掩饰,从他的眼睛里一一流露出来。

    徐安柏蹙着眉头,小心翼翼地问:“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是啊,他为什么要这么生气。

    生气,又疼痛。

    杜咸熙很快便从这家里走出去。

    艾伦过来扯扯徐安柏的手,问:“妈咪,刚刚爸爸说又要去出差,艾伦要多久才能看到他?”

    果然是惹到了他,所以要有段日子不来这处行宫。

    徐安柏强装作笑脸,说:“没事的,艾伦可以很快就看到他。”

    负责家政的阿姨正好走来,递给她一颗白色药片,说:“杜先生嘱咐要每天都吃一粒。”

    徐安柏不明就里,心想又没有怎么样,怎么还要她吃这种避孕药。

    于是恹恹地躲开了,说:“不需要。”

    一席话倒是说得徐安柏一愣,连同他的离开也一并疏忽。

    而隋木回到车上,坐了半天方才动了动,手机搁在膝盖上,开了免提,电话打给郗兮。

    对方用熟悉叼腻的声音说:“事情处理好了?”

    隋木几不可闻地叹出口气,“好像还是没有将话说死。”

    郗兮坐在咖啡厅里的时候,耳边还在回放隋木说的那句话。

    终究是因为心软了,所以不敢对她说老死不相往来,所有爱恨情仇都一笔勾销?

    尚在愤懑之中,视线里出现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旁边的黄珊在激动地招手,“安柏,在这边。”

    徐安柏冲她们点点头,坐下,向侍应生要了一杯咖啡。

    郗兮将一张写着号码的纸条压在桌面,推至徐安柏面前,“这是那家杂志负责人的号码,不过我后来联系过,没有人接听,好像已经有人抢先一步动了手脚。不管是出于干涉还是保护,自愿或是被迫,都很显然是不想让人联络上他。”

    徐安柏皱着眉头,将这纸条攥进手心,“麻烦你了,Cici。”

    “举手之劳而已,”郗兮笑一笑,“就当做是我瞒着你和他来往的道歉礼好了。”

    徐安柏可不喜欢这个话题,因而语气懒懒道:“我对你们的关系并不很关心。”

    她郗兮是将隋木捧上天的,但不代表徐安柏也是一样。

    可正是这副慵懒神色郗兮的双眼,她将椅子往后一推,说:“我先去一趟卫生间。”瞥了一眼黄珊,又道:“你们俩好好聊聊吧。”

    徐安柏一路随着她窈窕的身影望过去,脑子里早就浮起千百种声音。

    她是找过郗兮帮忙不错,可也只是让她利用在圈里的影响,帮忙看看那刊登照片的杂志到底是什么来头。

    郗兮如何就能知道申河的贷款案需要一个连带责任担保,甚至还大方的在隋木面前帮忙。

    要知道收到赵行长信息之后,她也只给胡净阁和杜咸熙简单提到了这件事。

    黄珊这时候伸手在徐安柏面前晃了晃,问:“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徐安柏方才回神,将那电话号码放进包里,含糊不清地说:“没事。”

    “没事?出那么大的新闻也说自己没事?”黄珊叹出口气,“都不知道坊间把你黑成什么样了,特别是那通稿里还提到某人已婚,你现在基本上被定为全民公敌了。”

    徐安柏直,“所以我已经这么惨了,你还要再揭一次伤疤,确定要看到我悲痛至死才开心?”

    “要真那样也就好了。”黄珊左顾右盼,突然弯腰前倾,趴在桌上,很小声地说:“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这还用问?徐安柏咬咬牙道:“刚把杜咸熙惹恼了,不知道他又要想什么法子来对付我。申河那头闹得更不愉快,股东怕被我惹得一身腥,已经决定联合起来免去我的职位。内忧外患,只有艾伦让我宽心,那发稿的到底有几分良心,没有把他的脸曝光。”

    黄珊锁死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建设做了一大堆,最终拳头死磕着桌面,说:“安柏,或许是我自己太过了吧,但请你一定要提防郗兮这个人。”

    徐安柏不明就里地望向她。

    “前几天她给人鬼鬼祟祟打电话,我留了个心眼,将门留了一道缝隙,亲耳听见她提到了你的名字。尽管不知道那头在说什么,可聊得就是发新闻这档子事,没想到那些报道随即就出来了。我就说没有什么大事,她为什么要去那片岛呢,直到在飞机上——”

    徐安柏突然挤出一脸笑,拿手拍拍黄珊的手背,“好了,好了,不讲了,今天还有点事要处理,知道你很想我,有许多话要说,不过还是下次吧,我约你,OK?”

    明摆着不让黄珊多说。

    郗兮已经站在黄珊身后,看看徐安柏,又看看这小经纪人,“哟,是不是在说我坏话呢,怎么我一来就停了。”

    黄珊笑着打哈哈,“做梦呢,怎么敢骂我的大红人啊。”

    “果然是说我呢,我只当你是说我坏话,没想到已经和人骂上了。”

    都是皮笑肉不笑,徐安柏只坐了片刻便说有事在身,于是先走一步。

    郗兮等她走出咖啡馆方才收回视犀此刻垂着眼睛,仅用余光扫一眼旁边人,低声道:“刚刚的演技不错,所以,你告诉她是我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