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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殿下,我来驯养你(中)

    这种静静的、一个人的、谁也触不到的、独自沉下去的感觉。

    很难去形容心里的情绪,好像有什么东西猛然涌上来,又酸又热,直冲到眼眶里。晓安迅速把头仰到座位上,把那些奇怪的东西倒回去。

    有时候即使朝夕相处,想了解一个人也很难。有时候又非常容易,只要一两秒钟,就可以看透一个人的灵魂。

    原来真正的周子殷在这里……

    那个藏在刻薄自私雇主背后的男生,那个她偶尔触到却又没有在意的少年,原来在这里。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眼睛再睁开的时候,车子已经驰入了明道外面的林。两分钟后,就进停车场了。下车的时候她落后周子殷半步,周子殷走到出口的时候看了看雨丝,踏出去。

    想象当中的凉意没有落到脸上来,周晓安从后面追上,外套当伞一样撑在两人头上。

    “快走吧。”比他短半个头的室友用右臂在后面推着他,“这个可顶不了多久。”

    确实不怎么顶用,跑起来的时候就有雨丝斜飘在脸上。一场秋雨一场凉,夹着老天忍了许久的寒意飘下来,丝丝麻麻。两人的脸很快湿了,到宿舍楼下的时候,晓安前面的刘海已经粘在了额头。衣服当然也逃不过,那件外套护住的好像只有后脑勺和半个肩膀。晓安干脆把湿衣服往肩上一搭,往电梯去,周子殷却没有跟上来。

    “喂,”她按下电梯,回头叫他,“你又想去医务室参观吗?”

    他仍站在原地,有一两缕头发也被雨水打湿了贴在颊爆竟像是京剧旦角上的鬓妆,微湿的肌肤像浸入清水中的玉,格外地剔透,双唇却因为短暂的运动而显得异常红润。这一眼望过去晓安有种“看见的不是周子殷”的错觉,一个恍神,好像那是另外一个人。

    他用一种她从来没有看过的眼神看着她,双眸黑得如深邃夜空,湿发滴着水,红唇轻轻开合,那模样像吟诵或者诅咒,他低低地说:“我要生病了。”

    声音太低,混着雨声,晓安没听清,“啊?”

    “我要生病了。”他轻声重复了一遍,身子靠向墙壁,仿佛连站也站不住了。

    晓安连忙过去扶他,整条胳膊立刻感受到了他整个人的重量,她被这力道压得倒退一步,“喂!”但他眼皮已经低垂,手指冰凉,真让她吓了一跳。半拖半背把他弄进电梯,电梯里的温度让两个湿淋淋的人都打了个喷嚏。她问:“你还好吧?”

    他只低低“唔”了一声,头搁在她的肩上,整个人看上去随时都要昏过去。晓安忍不住说:“去医务室吧?”“不。”这拒绝虽然低却清晰。电梯也在这时候到了五楼。好吧,怎么样先帮他把这身湿衣服换下来再说吧。进了门之后,晓安顿了一下下,“我要进你房间喽?”大少爷的房间可是这个屋子的禁地。

    第2章(3)

    周子殷像是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只点了点头。晓安先把他弄进浴室,然后放了一缸热水,试了试水温,“快泡泡吧,也许就不用吃药了。”

    “周子殷?!”晓安的声音抬高了起来,想到之前他虚弱得好像随时都会昏过去的样子,一颗心也提了起来。他不会有什么病吧?不会有什么病所以他爸妈才这要安排人随时在他身边吧?不然以明道的保全措施,这里的贵族学生没有一个带保镖的啊!

    真的是原本就有什么病吧?!

    “周子殷!”她大力推开了门,水雾迷漫的浴室,周子殷静静地躺在浴缸里,眼睛静静地望着她,像是知道她会这样冲进来,又像是一直等着她冲进来。

    晓安的表情一瞬间从南极刷地变成北极(有差吗),头发猛地竖起来,十多年受的保镖教育在这个时候显现了作用,身体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反身往外冲,理智拼命吼着“这是个病人且释主”才没有一路像上次一样冲下宿舍楼。但这种冲击,还是让她从头到脚都红得像只煮熟了的虾,她迅速背过身去,“——你你没没事事吧吧?”

    背后响起来的声音却仿佛很悠闲:“你好像很怕看到别人。”

    轰,周晓安从煮虾变成了炸虾,全身皮肤都臊得响,怒!该死的!

    “你好像很喜欢被别人看啊!”

    “这个,应该是因人而异的。”

    “看来你精神不错啊。”周晓安反手扯下大浴巾,往他身上丢,“算我多管闲事,你慢慢泡,我要去上课了,大、少、爷。”

    “我要能起得来,也不用等你来。”身后的声音低下去几度,幽幽地有气无力,“你去上课吧,顺便帮我请病假。”

    这到底是真没精神还是假没精神啊?

    热水明明泡得他面颊红润啊。

    “呐,我扶你起来,然后带你去医务室。”终于还是职业守站了上风,在周家你可以笑歪嘴了吧爷爷,保镖这个身份已经让她没有了正常人应有的反应。她蹲下去,把他的手搭在肩上,再把那块已经浸在水里的大浴巾裹住他的身体,自己的校服是白换了——不过眼下也不是为这个心的时候,周子殷像上楼时一样全身无力,全要靠她的扶持才能站起来。站起来后,她再闭着眼睛给他裹了一件裕袍。浴室里热气蒸腾,让她的脸也跟着发烫,总算勉强把他弄上了床,虽然同时弄上床的还有不少水渍。

    用被子把他盖起来以后,她才能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问:“联系医院还是联系你家里?还是医务室?”

    “不用。”

    “不用?!”手指头划伤一下都要包扎的人,这副模样了还“不用”?!

    “先帮我把头发吹干。”他指了指被干毛巾包着的头,“这样不舒服。”

    周晓安诧异地瞪着他,这个人的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难道是糨糊?“你生病了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