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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殿下,我来驯养你(中)

    “我当然知道。”他竟笑了,视线落在她还有些湿漉漉的发梢上,“受了寒之后头发更要吹干,你不知道吗?”

    “呃……是这样吗?不对,现在更重要的是叫个医生来啊!”他这样不会是传说中的软骨症吧?有淋了雨就发作的软骨症吗?

    “我不看医生。”周子殷说,“总之你先帮我吹头发。”

    我说你人都这样了还管个什么头发!

    当然这仅仅是心声,即使神经大条如周晓安,也是知道病人是不可以随便刺激的。她把他扶起来半靠着,然后再解开毛巾,一头长发露了出来,同时一股很淡的清香扑鼻。情景很有点像古装剧里面女扮男装被揭穿的经典镜头,只可惜场面一点儿也不惊艳旎,周晓安正臭着一张脸,因为找吹风机的当口她瞄到桌上的闹钟,已经两点了。

    迟到也是要扣学分的啊!

    周子殷闭着眼睛,“远一点,风很烫。”一会儿又说,“这么远,风很凉。”最后睁开眼,“你到底会不会吹头发?”

    晓安吸了一口气,“您认为像我这么短的头发需要这东西吗?”

    好容易搞定了那把头发,晓安把他扶回原位,“我先给你请病假,然后找医务老师来。”

    “我不要。”

    该死的平时的周子殷已经很难搞了,生病的周子殷更是叫晓安想暴走。她实在没有应付这种病人的耐性,“总之我先走了!”

    周子殷蓦地睁开眼,无由地,他的眼神忽然又让她起了那种奇怪的负疚感——这不会催眠吧?不管了,眼下先去正事才是明智,她大步走了出去,替他关上门。但是一走出来心里就有点……后悔,怎么说他也是病人吧?

    “问你个事。”抓了抓头她拨通了爷爷的电话,“周子殷那没什么毛病吧?”

    “这个……”那边老头子倒极难得地含糊了起来,“要认真说起来,少爷的毛病还是有些的……”

    从这个无条件信奉“雇主完美无缺”理念的老头嘴里吐出这样的话,周晓安的心凉了一半,“他真的有病?!”

    “这个,咳……也不算是病吧……”

    “他都动不了啊!还不算是病?”很难说清心里的感觉,像是心脏被谁的手用力掐住,又像是被谁在上面狠狠捶了一拳,这颗心啊,明明好端端地待在肚子里,为什么会有这样清晰又怪异的感觉?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好像是别人的,“该怎么办?”

    呼。

    谢天谢地。

    她有点腿软地靠着浴室门爆再这样一惊一乍,她的心脏一定提前老年期。干这一行这么久的爷爷怎么可能六七十岁还活蹦乱跳,真是自然界不可解释之谜。

    “周子殷,”她拿手敲了敲浴室的门,“你没事吧?”能够自己去卫生间应该已经好转了吧?

    里面没什么动静。

    “周子殷?”

    仍然没人应。

    前面那两下模糊声响应该是人发出的没错吧?

    “喂!我要开门了——你不想被人看见蹲在马桶上的样子吧?!”

    仍然没反应。前面才落下的心重新提了起来,周晓安刷地拉开门。门开处,周子殷泡在浴缸里,身上的浴袍没有脱,带着一起泡在水里。但跟前面水汽蒸腾的情况不同,此刻的浴室光线异常清晰。浴缸边放着一大盒冰块,周子殷手上正拈着一块,手指一松,冰块落进浴缸的水里,“咚”,轻轻的一声响。

    周晓安愣在门口,这个人在干什么?泡、泡冰水澡?

    周子殷抬头看了她一眼。不知为什么,晓安觉得他此刻的眼睛非常黑,因为没有平常温润的光泽,更显得黑,黑沉沉的,一望无际。头发也特别黑,本来吹干的头发,现在一截发梢已经湿了,粘在他的肩与锁骨上,黑得触目惊心。

    周晓安不由自由揉揉眼睛,是灯光的问题吗?面前这个人看起来很……诡异。啊!她明白为什么他的眼睛那么黑了,因为他的皮肤非常白。苍白。连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一眼望过去好像是个冰雪人儿,只有眸子和头发是黑的。

    而他面无表情地看了晓安一眼后,手又从盒子里拿了一块冰。这个动作让站在门边快要石化的周晓安清醒过来,冲上去,一把把冰盒扫在地上,但里面已经见底了。相应地,不少大大小小的冰块在浴缸里浮浮沉沉,水的温度让晓安整个人打了个寒颤。只要是个人,能在这种温度里保持血色才怪!

    “你在干什么?”周晓安的声音也像是被这水冰过,自己都听得到在打颤,但心里却被是火烧过,火辣辣地一股无名火腾地烧起来,以至于去按水塞开关的手都在发抖,“发什么疯?!找死啊你!”

    水位开始降下去,周子殷没有说话,忽然慢慢伸出手,按在她的手上。那种接近于冰的温度,让周晓安整个人颤了一下,“把我的睡衣拿进来。”他说,声音很低。

    “要什么睡衣!”周晓安一把甩开他的手,力气大得超乎自己的控制,当然她压根也不想控制。不,她应该有控制自己,不然,她就早直接给他一拳,或者直接踹他一脚,或者干脆把他从窗户里扔出去!“你直接穿寿衣吧!”

    最后一句吼得非常大声,空气中回荡着声带不负重荷时发出的嘶声。她站着喘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哭了。莫名其妙地哭了。真是太莫名其妙了。简直是神经病。她反手抹了泪,去找浴巾,再把他的睡衣翻出来,挂在旁爆“给你五分钟。”她吸了一口气,“五分钟内不出来后果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