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心动魄

作品:《焰阳花火

    宁珑待在家中静养,宋红还真给她找了一份体面舒适的工作,就怕宁珑清闲,打其他主意又乱跑。宁珑慌了,她说说而已,从小学舞,她哪有心思干别的呀。

    宋红医院重诊报告,拍在桌上。说道“你学舞,从小到大,伤筋动骨,大伤小伤,你继续跳我拦过你吗?车祸一旦留下后遗症,将来有你后悔的,腿上缝了五针,你到底怕不怕疼啊?”

    挽住母亲手臂,宁珑撒娇。“还不是您教育的好,吃苦耐劳,小小伤痛而已,我不疼。”宁珑想,多亏了习舞锻炼了她的意志,麻木了痛感神经。最疼的事也过去了,皮肉上的痛,不痛。人生,就是不断接受伤痛事实和打破记录的过程。记得怀孕去袁朗家里,还说再也做不出比这更勇敢的事了,之后不就做了吗,同袁朗分手。

    “伤筋动骨一百天,老老实实做普通工作,复健过关了,医生说好了,你再做什么,我不拦你。你也不想落下腿疾吧,不想跳舞了?”

    宁珑捧着脸,百般不愿。过惯了潇洒日子,墨守成规,呆板无聊的工作,她哪里受得了。

    “噢,你秦叔叔儿子留学归来,安排一个饭局见见?”宋红端起杯子喝水,有心无意提了一下。

    “我去上班,谢谢母亲大人安排的工作。”宁珑举手投降。

    某事业单位坐办公室的行政人员,上班时间朝九晚五,工作任务简单清闲。以往,宁珑属于接活就排练,没事就休息放假型。像这种悠闲不累,但又不能离岗的工作,活生生将她快憋出神经病来。只盼复健结束,母亲大人批准了,她立马走人。

    幸好,身边有一位更神经的张小悦陪着她。

    朋友的事,无需多说。张小悦当没认识过袁朗这号人,宁珑调侃她,喜欢姐姐吧,还赖在武汉等着我回来呢。

    张小悦是湖北J市人,不待B市了,怎么也要混来省会城市。张小悦竖起修长的手指,俏皮的亮出戒指。“姐明年结婚,定居武汉。”

    人一旦经历过一次刻骨铭心的爱情,再往后,要么见一个爱一个,游戏人生,要么心死了,找个人过平凡日子。很明显,张小悦选择了后者。宁珑想自己,会选哪个。

    宁珑和张小悦打算合开一家舞蹈培训中心。那是她们的终极梦想和目标,拥有自己的舞蹈室。两个人本想在B市拼个几年,看在那边有无机会运作起来。如今,开在离家近的地方,也很好啊。两人均是正规科班出生,有文凭有经验,更有路子。先从舞蹈培训中心做起,再有自己的团队,她们对自己、未来充满了信心和希望。

    找店面,装修,策划进行的热火朝天。宁珑的复健治疗也接近尾声。上一个半年,她学会等待、一种信任他人寄希望与他人的虚渺等待。下一个半年,她证实了还是靠自己,储备能量,蓄势待发。

    有没有想过袁朗?当然有啊,死去的人忘不掉,更何况是活着的人。宁珑告诉自己,他要来找她,早就来了,不要再想任何理由。尽管如此,她还是会偶尔站定某个街头,期望某个身影出现。

    宁珑无心发展工作,领导却有意提拔。欣赏她的思想独特,视线宽广,身上更是没有勾心斗角趋炎附势的气息。推不掉的会议,宁珑只好陪同领导前往J市。

    目睹黑社会闯入会议室,嚣张跋扈,挟持领导,再到……电影里面的画面。

    高壮的身躯,抱着黑长的械,凶恶至极。不知为什么,宁珑看到他们,从恍惚到熟悉。混乱里,尖叫中,她始终安安静静的……

    歹徒看中她的冷静,善于控制,所以安排她处在遗漏点。

    鲜血,死亡。无辜的群众,他们做错什么了。只不过是一群运气低下,撞上口的可怜人。宁珑坐在冰冷的地板砖上,抱着手臂,叹息。

    宁珑问过袁朗。“军人时刻为战争准备,保家卫国,可是和平年代,你们哪里上的了真正战场?”

    袁朗的声音在耳边回绕起来。“我们当今的社会远不太平。外有霸权主义,虎视眈眈。内有抗洪抗震,火灾雪灾等等自然灾害。劫匪,暴徒,毒贩等等危害人民生命和财产安全的恐怖分子。这些对于我们来讲,都是战场。”

    袁朗连忙拉住宁珑,哎?“我话还没讲完呢。”

    宁珑抽出被握住的手臂,满不在乎问道。“你审问我啊?”

    “我刚刚救了你,一声谢谢,也没有吗?”袁朗眼睛眯起,声音透着一股委屈。嘴角翘得越发厉害,一脸期待。

    有些无赖痞子气质是与生俱来的。宁珑对上袁朗贼亮的眼睛,非常正式的道谢。“不是你救我,是人民解放军救了我。谢谢你,人民解放军,谢谢英勇神武的解放军救了我们。”

    谢解放军?当然,他的身份是人民解放军,但不是他的个体,以袁朗的心意和身份。袁朗再次被宁珑的话哽到。

    “宁珑。”不闹了,好好说话成吗。袁朗收起笑容,暗夜里深邃眼睛,静静的注视着她。今晚第一次喊了她的名字。原本想着,嬉嬉闹闹的方式适合他们,像过去一样。只可惜,时过境迁,他不愿记起,上一次离别,是他们分手时。想过很多跳开那一段,像从未发生过一样,久别重逢的场景。说笑不成,那就问好吧。“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再呢?问好不好,过的怎么样?一声轻唤,宁珑怔住了。眉头不禁蹙起,心湖激起层层涟漪。她气袁朗好不正经,若无其事和她调笑,一副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幻想跳开那段分手伤痛,关系陷入暧昧模糊之中吗。但她还能应付,做到毫无波澜的回击。可当袁朗严肃正经起来,她又不想去应对了。

    宁珑平静如水,沉默淡然。是袁朗感受的。夜风刺骨,两个人站在灯影下,相持着。

    “你还是那么厉害。”宁珑点头承认,目光渐渐柔和。“身手敏捷,法精准,追风逐日,威仪潇洒。工作干得不错。”我看到了,这半年里,你过的很好。而我,几近荒废了人生。

    提到工作,袁朗陡然惊醒问道。“你来这里开会,工业项目和文艺无关吧,怎么还做起行政工作了?”按道理,2Z下半年最为忙碌,年底至新年各种晚会,宁珑为什么在家里?

    宁珑眼神飘忽,胡乱编了一个理由。“替一个休假的朋友暂时顶替岗位,以免她掉了饭碗。唉,害我差点丢了性命。”

    说道顶替,袁朗笑了,眼底泛起温柔宠意。“当初你顶替医生,混进营地,如不是我身子硬朗,你哪里逃得了处置。今天又顶替,差点做了替死鬼,小脑袋瓜子怎么不长记性呢。”抬手习惯想去抚摸宁珑头发,而她,躲开了。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还提做什么呢。谢谢袁首长教诲,吃一堑长一智,吃两次亏,我一定不会忘记了。”这时,一位警察喊她,车回来了,她可以走了。“我走了。你慢慢忙吧。”

    “宁珑?”袁朗慌神了,她举动不像开玩笑。

    “你想说我们毕竟相识一场,做不成恋人也可以做朋友对吗?”宁珑转身,回以笑容。“袁首长工作繁忙,他们等着你呢。今日重逢,实属意外。来日有机会再见到,我们再聚吧。朋友?再见。”

    “宁珑,我们谈谈?”

    “我经过劫匪的事,受惊害怕,现在特别想回家,一刻也不能耽搁。我要告诉我的母亲,我平安归来,安然无事,别为我担心了。”宁珑说出心底的话,她是想维持好的形象的,是袁朗不依不饶。“你不会明白的。”你不懂,爱你的人怎么担心你,等着你。你不懂,爱你的人,卑微的只求你第一时间里的一声告知平安。袁朗,你永远感受不到那份忧心忧虑,你勇猛厉害,坚不可摧,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你紧张害怕?失去我,算不算呢?

    宁珑离开后,呆坐靠在椅背,她不是读不到袁朗眼里的情意和不舍,她上次离开,他的模样也是这般。但他依旧无动于衷。宁珑同情袁朗,可怜的人,外表再英勇有什么用,他的内心注定孤独落寞。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说成报复也无所谓,用离开和失去,他的心,得逞了,也不枉她情深一场,倘若他还是冷酷无情,那更加证明她离开的对。

    她在怪他。袁朗目送车的离去,直到看不见。齐桓走近。“队长,宁珑还是不原谅你啊?”

    斜了齐桓一眼,袁朗夺回自己的支,拍手喊道,集合收队。齐桓的到来,让他在A区多了一个闲聊瞎扯到心事的人,臭小子和卢静涵谈婚论嫁了,相比之下,袁朗有些咬牙切齿了,随之感慨安慰自己,齐桓傻人有傻福。

    结束完冬季训练,又是新的一年。铁路传话袁朗,袁朗和宁珑分手的事,除了齐桓知道,他谁也没说,齐桓知道纯属她媳妇捣蛋撒泼,他才讲的。家里偶尔问问,他说和宁珑好着呢,让母亲放心,不对媳妇上心他对谁上心呀,母亲竟然担心宁珑身体状况多过他,支支吾吾,未了问了终于想问的,宁珑的手机号码是不是变了。他含含糊糊过去,说宁珑很忙不要打搅她。宁珑和他分手,除了搬家,换了号码,却也没有告诉任何人。袁朗心底还存着一个希望,宁珑给他留有余地。不然,他们对外为何不提分手呢。

    铁路春节休假回家了一趟,告诉袁朗,希婕说,宁珑不在B市,一年没回团里了,休得病假。她想问候,号码成了空号。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