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马到成功

作品:《楚氏春秋

    刘启善与楚洛水二人并肩而立,两万大赵骑兵已基本登陆完毕。

    按楚名棠锦囊中所书,他们并没有有到南岸的那座兵营,而是在距之五里左右的江边一树林中。

    刘启善看了看楚洛水,问道:“楚将军,你还好吗?”

    楚洛水脸色有些苍白,摇了道:“多谢刘将军费心,在下已经没事了。”

    刘启善看着这位比他小了将近二十岁的将军,心中由衷地敬佩。适才渡江时,楚洛水与其他黑骑军一样不适应,但他为却保持清醒,不时偷偷地用匕首在自己左臂上划上一刀。等刘启善发现时,楚洛水左臂上已有了十一道伤痕。

    楚洛水突然问道:“楚统领以前没打过仗吧。”

    刘启善点点头道:“是啊,听说楚统领和兵部尚书郭大人是当年我大赵的同一年的文武状元,他来平原郡任太守之前是吏部侍郎,一直是个文官。”

    楚洛水道:“可他心思之慎密,用兵之奇诡,恐怕连郭大人都自愧不如。有时在下觉得他们两人很相像,举止儒雅,气度不凡。但不同的戍大人当年在北疆赢得众将士爱戴靠得是爱兵如子,与军士同甘共苦,对敌时身先士卒、勇猛无比。楚大人则是……,”他看了看刘启善,道:“深不可测。”

    刘启善心道:岂止是深不可测,而且心狠手辣。当年楚名棠来南线大营任统领时,大多数老将并不把他放在眼里,可楚名棠不到一个月就将原来的两个副统领送到兵部去养老了,以雷霆手段排除异己,贬职的贬职,调走的调赚更惨的是一些人不明不白地消失了。不到一年功夫,南线大营的将军们就见了他连大气都不敢出。可这些他不敢对楚洛水说,毕竟交情尚浅,何况眼前这人还是统领大人的族侄。

    楚洛水见刘启善并不说话,知道自己刚刚那话说得有些唐突了,转口道:“看来统领大人准备攻打南齐已经很久了,咱们刚到近江村,那边连饭都做好了,还为我们准备了马套、裹蹄布。”

    刘启善点头道:“统领大人在锦囊中提到此次南齐行军,最主要的就是‘疾隐’二字。统领大人能做的已都做了,用马套包住马嘴,裹蹄布减轻马蹄声,如今就看我们二人做的如何了。”

    负责警戒的校尉前来报道,负责接应的人来了。

    “小人奉陈校尉之命前来接应刘大人。”

    刘启善问道:“营中情况如何。”

    “一切就绪。陈校尉故作欺负我们是新到援兵,今夜站哨的全是我们南线大营的人,陈校尉与他们饮酒至深夜,才刚刚入睡。”

    “好。”

    刘启善向楚洛水说道:“楚将军,你们黑骑军先在此歇息,我带骁骑军过去就行了。”

    楚洛水看了看周围的黑骑军将士,大多还是面无人色,无奈说道:“那就有劳刘将军了。”

    大约过了大半时辰,刘启善派手下来领黑骑军,此时天已微明。

    刘启善在一土坡上,楚洛水策马赶到他身边问道:“刘大人,营内情况如何?”

    刘启善笑道:“比预计中还要顺利,那个陈校尉在几大缸酒中洒了麻药,我们大军冲进去时根本没有遇到什么抵抗。”他原本准备进营,但想到楚名棠嘱咐,心想还是在此等侯楚洛水一起为好。

    一名军官从营内飞奔而出,到二人面前下马行礼道:“二位将军,营内已经清理好了,共计俘获南齐将士共一千八百二十五名,请二位将军入营。”

    楚洛水听声音有些耳熟,定睛一看,却是楚原,惊讶道:“小原,你怎么也来了。”

    楚原笑道:“岂止是我,大哥他也来了。对了,林副将让我请示二位将军,这些南齐兵该如何处理。”。

    二人对望一眼,楚洛水左眉一跳,森然道:“杀了。”

    楚原一窒:“都杀了?那可是近二千多人。”下意识又看了看刘启善。

    刘启善面无表情,道:“通知林副将,找个理由,让那些南齐兵挖个大坑,用弓箭手将之射杀后,埋了。”

    楚洛水突然又道:“那些南齐兵挖坑前,把他们军服扒了,也许有用。”

    楚原象不认识二人他们似的看了半天,应了声是转身回营了。

    刘启善忽然笑道:“二公子可能吓坏了,可我们哪有多余兵力看守这些南齐人。”

    楚洛水淡淡说道:“等打完这一仗,他可能就懂了。”

    两人进了营内,在为他们收拾好的屋内坐下。楚轩领着一人走了进来道:“二位将军,此人便是陈校尉。”

    两人同时站了起来。刘启善看了看那陈校尉,突然大笑起来:“这不是陈子山吗,原来是你啊。”

    那陈校尉也笑着向两人行礼道:“陈子山见过二位将军。”

    楚洛水还了一礼,刘启善却走上去一拳打在陈子山肩上,笑道:“本将军还以为你被……死了呢。”

    这陈子山原先是刘启善部下,文武双全,甚得他喜爱。刘启善任偏将后陈子山调到别处任职。五年前,楚名棠以通敌罪斩杀了一批人,陈子山也在其中,当时刘启善得知后,还为此唏嘘不已,没想到他竟是去了南齐

    “听楚统领说那次你们一共过来两人,那另一人是谁,本将军是否认识。”

    陈子山尴尬笑了笑,欲言又止。

    刘启善一愣,笑道:“算了,不方便说就算了。”

    陈子山松了口气:“那人比我在军中混得好,已离开水师到齐国京城去了。”

    刘启善心中一惊,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这话你就决不该对本将军说。”

    陈子山吓了一跳,顿时不敢再言。

    楚洛水见屋内气氛有些尴尬,说道:“陈校尉在南齐忍辱负重,潜伏多年。此战若得胜,陈校尉便首功之臣。楚统领命我二人到了南齐后,行军路线由你安排。战况紧急,可否由陈校尉向我二人说明一下。”

    楚原强笑了一下:“没事。”

    楚洛水将楚铮扳过来盯着他道“我第一次杀人也和你差不多,眼前一片茫然。可这是在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来不得半点心慈手软,否则死的人就是你。你如果觉得不舒服,晚上你就不用参加了。”

    楚原直了直腰道:“不,洛哥,我已经好多了。这些是小弟必须要经历的,洛哥不必过于担心。”

    楚洛水眼中露出欣赏之色,道:“好,晚上冲锋时你和你哥尽量跟在我身爆让南齐人看看我们楚氏三兄弟的厉害。”

    楚原被他说得豪气陡生,笑道:“是,让他们知道厉害。可惜小铮还小,不然我们就是四兄弟了。”

    楚洛水暗暗,心想如果是那小子在身爆他倒反而不用那么担心。

    楚名棠站在甲板上,一旁楚铮也学着他束手而立。

    “前线王副统领报,南齐水师大营已发现我军,正在登船。”

    楚名棠瞳孔微缩,他等的就是这一时机。

    “传命下去,点炮。”

    听到炮响,赵国水师开始向前推进,船速逐渐加快。

    南齐水师大营外的树林中,楚洛水和刘启善分别传令:“冲锋。”

    不久,水师大营隐约可见,楚洛水命道:“解开马嘴底子。”

    二万余匹马已憋了很久,齐声长嘶。南齐水师大营阵阵骚动,不少人探头观看。突然一人狂叫道:“是骑兵,赵国的骑兵!”

    “快关上营门,赶快放箭。”

    黑骑军斜举圆盾,浑不在意,这稀疏的箭雨比胡蛮的差远了,南齐大营那稀松的栅栏根本挡不住黑骑军跨下的高头大马,势如破竹般眨眼间冲入了水师大营。

    南齐水师大营多数人刚刚调往江边去了,留下的只是些老弱残兵,黑骑军如犁地般左右来回冲杀了几遍,又放了几把火,重新集合,向江边驰去。

    走到途中,遇到南齐的一支队伍。原来前往江边大营的水师官兵发现大营火光冲天,领队的将领心知不妙,忙令两千人回营支援。他只以为是北赵的小股偷袭部队,却没想到来的竟有数万人,而且在半路上就碰上了。

    楚洛水和刘启善当即立断:快速冲过,决不纠缠。

    两万赵国骑兵很快追上了水师大营赶去增援的队伍。只能说楚名棠所定计谋毒辣无比,先将水师在江面一字排开,待南齐发现后立即进攻,南齐水师当然从大营速调兵增援。而大营中大多数是水兵,是要上船作战的,当然不会带什么兵器,兵器都在船上。

    两军厮杀片刻,楚洛水和刘启善发现对手竟然大都手无寸铁,这种纯粹杀戮毫无意义。于是将军队一分为二,各留下三千人,将这批看来尚有两万余人的南齐人围住,其余继续向江边冲去。

    快到江边时,南齐在岸边进行防御的部队发现了赵国骑兵,纷纷放箭。赵国军队直至此时才有些一较大规模的伤亡,但骑兵冲击之势如雷霆万钧,势不可挡,刹那间冲了过来,展开了骑兵对步兵的屠杀。

    黑骑军仍勇猛无比。骁骑军原本就训练有素,经过一天几次战斗,逐渐被黑骑军感染,体内的血性亦激发出来,不停冲杀着,再不似初次作战时那般手拙。两军不自觉各自分组,相互配合,逼得南齐军渐渐向江边退去。

    楚洛水一声呼啸,分散在战场各处的黑骑军重新聚集。楚洛水一挥手中刀,黑骑军如同一股黑色洪流,从南齐军中冲过,随后重新一字排开,张弓搭箭,对准后退的南齐军。

    楚轩楚原两人领着一千骁骑军一直跟着楚洛水,两人俊秀的脸上此时亦全是狰狞之色,身上也负了多处伤,那一千骁骑军也已折损数百人。

    刘启善见黑骑军如此阵势,忙令骁骑后撤百步,再夹缠在南齐军中,依黑骑军的凶残,难保会不会连自己也一起射了,向左右命道:“准备放箭。”

    经过这半个时辰的厮杀,南齐水师尚余八九千人,只不过气势全无,见前后敌军都张弓搭箭对着自己,感到大势已去,不再抵抗,纷纷举手投降。

    简单清理了战场,刘启善和楚洛水商量了一下,黑骑军不服水性,留在岸上看守战俘;而这一万骁骑军是楚名棠精挑细选的,大都粗通船之术。刘启善一声令下,全都下马,登上了南齐江边尚未开走的船只。

    此时天色已明,江中的南齐水师终于发现岸边不大对劲,便派了两艘小船返回看个究竟,不料还未靠近岸爆便给一阵箭雨给逼退了。

    南齐水师见后院失火,顿时慌乱起来,而王明所率的北赵军乘机大肆攻击。南齐水师更无战意,领军将领见势不可为,无奈只好下令突围,往长江下游驶去。

    江边大营往东九十里处,近江村。

    南线大营另一副统领陈尚志在舱中来回走动着。他大概来四十五六岁,脸色紫红,一看便是从江边长大的人。

    对于这次没能领兵作战,陈尚志略有不满,但他也无可奈何,因为这是楚名棠亲手定下的,而他则是楚名棠一手提拔的。

    陈尚志以前只是平原郡江边大营的一个普通的校尉,楚名棠任太守时常到江边视察。陈尚志领兵有方、武艺高强,很快就给楚名棠留下深刻印象。江边大营虽隶属南线大营,但毕竟是在平原郡内,很快楚名棠通过当时南线大营老统领将他提为偏将。楚名棠就任南线大营统领后,陈尚志一路飙升,从偏将到南线大营左将军、再到副统领,前后不过一年多时间,晋升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一个江边渔夫之子,居然能当上副统领一职,陈尚志对楚名棠感激涕零。

    陈尚志知道,此仗打完后,楚统领就要到朝中去了。南线大营统领一职当然是王明远莫属,此番让他领军水师,自然是为他积累军功的。陈尚志摇,王明远毕竟是楚统领夫人得弟,又是靖北侯府王家子弟,楚名棠两者相较取其重,当然选王明远了,不过自己也该知足了,何况以后这统领一职也未必没有指望。

    “报副统领,南齐水师溃败,正向我处逃来。”

    陈尚志精神一振:“传令下去,各船点火。”

    楚洛水和刘启善过江后,陈尚志便率一万水军到此,并将两军渡江用的小船集中起来,洒上桐油,用铁索串联。此时见南齐水师沿江而下,赵国水师点燃船只,顿时在江面形成一道火墙。

    南齐水师见状,阵脚大乱,立刻极力减速。从后追赶的王明远部随即赶上来,这边的一万水师也绕过火墙,冲了上去。

    陈尚志站在甲板上,见两军对南齐水师已成合围之势,笑着对身边人说道:“看来此次南齐人是在劫难逃了。”

    一个校尉叹道:“只可惜那么多船给一把火烧了。”

    陈尚志斥道:“你懂什么,如果不是这把火,南齐水师顺流而下,以破釜沉舟之势,仅我军一万人如何能拦得住。至于船只那算什么,此仗胜了,南齐水师那么多船,你们一人分一艘都够了。”说着,陈尚志也忍不住笑了。

    看了看远处,陈尚志道:“我们走吧,向王副统领讨杯酒喝喝,打了这么大的胜仗,他应该好好请客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