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作品:《剑痕

    杀手在江湖中是罪恶的代名词,在侠客眼中,他们是人面兽心,残无人道的,是一个人人可以唾骂,人人可以追杀的角色。那么为何一个正派庄主会去同情一个杀手的命运,仅是因为两人是好朋友那么简单吗?

    沉默里,宁唐宇缓缓地上前离开那座亭子。随后回转过身,回望着正在呆呆远眺的刑夏两人,然后说道:“月引山庄最令人神往的并非庄内,而是靠近的那几个香炉。”

    宁唐宇虽是热情好客,但只在饭菜酒肉上满足大家的要求。关于庄内任何神秘的地方都很少带人去观看。今夜,不知为什么,宁唐宇却主动两人到庄外香炉那儿去,那是月引山庄最神秘,最令侠客们匪夷所思的地方,同时,在月未落之时,那也是月引山庄的禁地。

    偌大的空地上,中间摆着一个很大的香炉,再仔细看,香炉上还刻有从初一到十五不同时间段明月的相,弯弓型,满弓型,圆盘型……三柱香似乎永远都倒不了,永远都燃不了一样。

    四周有十二个小香炉相围,似十二位守卫来保护大香炉一样,每个小香炉上还都刻有一把剑。剑被刻的惟妙惟肖,极为精致。倘若江湖上真存有的话,一定可以将那十二把剑视为珍品。据说,这十二把剑是根据卢霄所铸的那十二把剑的外形雕刻的,但具体的恐怕只有那个建庄的郝先觉才能解释。

    周围环绕着的竹林,同山庄的建筑一样。竹林的存在,丝毫不影响月光的照入。就如月引山庄一样,即使守卫再过森严,也不会影响江湖侠客的有礼拜访。

    “这里好象比庄内寒冷。”夏若雪只觉得一种极凉的夜风侵入到自己体内。

    “可能是夜深了。”不适应这里的刑诺启道。

    上空,一朵黑漆漆很大片的云此刻恰好遮住了月亮,月亮一点点的失去了光彩,留给这四周好大一方阴暗。暗的虽然可以看得清身边人大体的轮廓,但看着你,如同你与竹林深处的黑暗相连接。像是一种噩梦,一场身临其境的噩梦。

    夏若雪此刻觉得四面的阴气仿佛团团将自己围住,而且不停的向她身体四周压挤,弄的她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站在夏若雪身旁的宁,刑两人也有如此感觉。他们想走动,但身体好象都疲倦了,连抬脚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靛内似有寒气,都麻了。”夏若雪对宁唐宇说道。

    宁唐宇道:“我也头一次有如此感觉,为何这里阴气如此的重。”

    几人这时像是身处飓风中一样,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默默地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或许他们最担心的是是否还能活着离开这片空地。

    那大片的云仿佛被上空的大风很急促的赶赚月亮也一点一点地闪现出来,直到月光又重新地洒在了这里。此刻,几人似乎好多了。刚才的纳阴气,似乎已被月亮的重现给驱散了。几人大喘息了一下,觉得刚才的那种疲倦已不复存在了。

    夏若雪看着宁唐宇,似乎很抱怨为何今夜他会带自己来这种鬼地方。

    “宁唐宇,你险些弄死本姑娘。”

    宁唐宇知道她是针对这件很意外的事情而言,但还是说道:“何出此言。”

    “刚才也不知是哪门邪,弄得我喘不过气来。”

    “这我也不知道,我也才知没光时,这里阴气会这么重。”

    “不管,谁让你领我到这种鬼地方来的。”

    宁唐宇听后,觉得自己很是委屈,道:“你不一直想探一下这里的秘密吗?”

    夏若雪这时显得有些无理取闹了,道:“总之,我非要拿你出气不可。”

    站在一旁的刑诺启见夏若雪要拔剑,一脸惊慌,道:“不要伤和气,这刀剑可无眼。”

    夏若雪道:“无眼就无眼,我早就看这个宁唐宇不爽了。”

    随着话音的落下,夏若雪的剑已经出鞘,宁唐宇看到夏若雪拿着剑愤怒的表情,不知怎的,一下子笑了出来,然后对夏若雪说道:“早就听闻过持剑西施善拿刀剑开玩笑,但就不清楚你舞的剑能否像你一样漂亮。”

    “罗嗦。”

    说完,夏若雪步履轻盈的冲到了宁唐宇前,用剑挥去。宁唐宇弯腰曲背,剑紧贴于他的背部扫过,宁唐宇很快横腿一扫,夏若雪卷身翻转,宁唐宇又一跃而起,朝在空中的夏若雪飞脚一态夏若雪用剑拦挡,剑如弹簧一样弯了下来,宁唐宇借着那阵弹力,反身翻转,垂直而立。夏若雪再次飞步上前,用剑直朝宁唐宇下劈,宁唐宇横剑一挡,只觉得剑在手中一振,赶忙向后大跨一步。

    “怎么,夏女侠,还玩真的。”

    “废话。”

    说着,夏若雪大迈一步,又发起猛攻。只听对剑之声“嘭嘭”直响。这时,两人从地上快剑直立而上,只见剑在月光下闪闪发亮。虽然两人用力很大,可剑锋之上,叫人感受不出丝毫的杀气来。想必两人仅是切磋而已。

    夏若雪道:“我的剑法如何?”

    “以你现在的剑法,十年前可以和我打个平手。”

    这简直是对江湖人的侮辱,也是对夏若雪剑术的强烈否定,听后,夏若雪自然是怒气十足。

    话音刚落,整张桌周围又是一片笑声,笑声比刚才还要大。

    秋星此刻一脚踏在一人的板凳上,凳子一下就被踩断,在凳子上的那个人“扑通”一下坐到了地上,顿时魂不附体。刚才那肆无忌惮的笑声嘎然而止。好厉害的内力,那些人这时都变的目瞪口呆,因为在江湖上能有如此内力的人,只怕已是屈指可数了。

    “滚。”

    声音冷的让他们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几人一时间似乎失去了醉意,携着一脸的惊慌,便匆匆的离开了。

    “他们好可怕呀!”

    初到中原的韩紫纤很惊恐的说了这么一句,这似乎是她对中原的第一印象。

    秋星亲手为她倒了一杯茶,只见杯中的茶还在向上蒸腾着热气。

    “不用怕。”

    韩紫纤又环视了一下四周,今天整家客栈只有她一位姑娘。其它桌前的客人大多数是喝的醉醺醺的,而且有的还显出像是凶神恶煞的样子,对于像韩紫纤这样的姑娘来讲,看着他们就有些心惊肉跳的。

    “这里是什么地方?”

    “曾经是个酒家,如今成了客栈。”

    “那些都是什么人?”

    “江湖人。”

    曾经韩紫纤也听闻过江湖人与江湖事,但大多数都与侠和义有关。可今日一见,却令她有些失望。因为她看到这里的江湖人大都行为粗鲁,举止野蛮。

    秋星凝视着眼前这位柔弱善良的姑娘注视着那堆江湖人望而却步的神色,心里重重焦虑。一个自幼隐居荒漠之上的弱女子,怎能让她跟随自己,过着那居无定所的漂泊生活。何况自己身缚血海深仇,还要隐姓埋名,过着这么一种刀口血的日子。这又怎么叫一位不懂得人心叵测的单纯女子去面对?

    或许秋星带她来到这个充满了大是大非的中原本身就是个错误,可是除了这条路,他真的没有别的路可走。此刻,心事很重的秋星又有了几分矛盾。

    韩紫纤看着那一脸心事的秋星,已经是好几天没有吃顿安稳饭的她也没了胃口,于是放下了碗筷。秋星又何尝不是这样呢?但他却不忍放下手中的碗筷,去正视那闷闷不乐,满脸忧悒的韩紫纤。

    但有些事的发生是不允许你去逃避的,它是需要人们去坦然面对的。

    有些想法说出来要比不说出来好的多,因为话藏在心里太多,会使人很累的。

    秋星此刻也放下了筷子,筷子滑落到桌上,蓦地发出了很大的响声。他慢慢地抬起了头,冷冷的目光与韩紫纤那怅然的眼神汇成了一条线。

    “你不后悔同我来到中原吗?”

    韩紫纤想都没想,或许她自从上了秋星的那匹马的那刻起就已经想好了这个问题。

    “不后悔。”

    “你愿意同我去游荡江湖,和你眼下看到的这群粗鲁的人打交道?”

    “我可以适应江湖上的任何规则。”

    好直接的一句话,仿佛这句话可以作为秋星即将要问的好多问题的答案。

    秋星无语。

    秋星的心里此刻在想什么,韩紫纤并非知晓。但韩紫纤似乎有一种预感,那种预感仿佛在刚同秋星相识就已经存在了。那便是她总认为自己将会在秋星的生命里成为一个多余的角色。

    她觉得自己会成为秋星的累赘,包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她觉得自己会成为秋星又一条愁丝,束缚在他身上使他步履维艰。

    她觉得自己同秋星来到中原是自己的一种自私。可倘若不这样,自己也将无路可走。

    “下一步你将如何打算?”

    无语。